今夜之雪,异常之大且猛,犹若秋之落叶,纷纷扬扬,连绵不绝。
于半边月光映照之下,漫天皆白,未及半个时辰,天地已浑然一体,尽为银装素裹。
杜时娘已两日两夜未进水米,心悲神疲,体虚力弱。
赵冬曦年幼,昔日尚不解情为何物,昨日一口鲜血吐出后,似有所悟。人情之冷暖,世态之炎凉,经此番打击,其心渐坚,而体愈弱。
不知不觉间,二人意识已渐迷糊、涣散。
若无意外,或许将随此大雪之掩埋,逝去此春之此夜,再无缘得见明日之阳。
天色初明之时,杜时娘悠然醒来,紧拥怀中赵冬曦,目视前方孤然矗立之新坟,白雪皑皑中显露新土,不禁泪流满面,低声哭唱到:
“天青地白春作秋,想吾蔗儿泪不收,想吾蔗儿团圆会,梦中欢喜一旦丢……”
“娘——”赵冬曦微动身躯,疑而问,“雪积如此之深,何以吾等所处之地未有积雪?咦,娘,汝之嗓音怎不复哑矣……”
“蔗儿显灵么……”杜时娘神色恍惚,喃喃自语,“且,吾等衣衫未湿分毫,按理说此刻应为最寒之时,然竟不觉丝毫寒意……吾已两日两夜未进水米,此刻却无饥渴之感……”
“娘、汝看……”两人吓得一个哆嗦,就只见坟包一阵晃动、伸出一只手来……
二人几欲惊骇逃遁,却又相抱以稳身形,死死盯视伸出之那只手。但见那手胡乱抓挠一番后,竟准确擒住玉镯子,而后,寂然无声……
两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靠近,正待过去瞧个明白,却见又伸出一只手来、顿时被吓得摔倒在地……
只见双手奋力,诗荒蔗竟于坟茔之中,挣扎而出,全身尽现。
细观其状,只见诗荒蔗遍体鳞伤,衣衫破碎,狼狈不堪,脑袋上伤痕犹在,脑浆点点,犹自洒落,状甚凄惨。
其竟能启唇言语,慰藉母心,安抚妹情,言辞温婉,使二人心安。
遂决意携其母妹,离乡背井,赴城中谋生计。
诗荒蔗形貌凄惨,衣衫褴褛,颅骨陷裂,人皆避之,无从得佣。唯以拾荒为生,供养母妹。
一日,遇人名魏正道,自称降妖除魔之士,指诗荒蔗为妖魔,欲拘而镇炼之。
诗荒蔗被擒后,母杜时娘与妹赵冬曦忧惧成疾,无人照料,终陨命于诗荒蔗昔日拾荒之棚屋。
而诗荒蔗经魏正道镇炼,竟复人形,宛然如昔。因魏正道之师言,诗荒蔗非妖非魔,亦非人类,实难炼化,遂释之。
诗荒蔗得脱囚笼,急寻母妹,于昔日拾荒之棚中,寻得母妹遗体,已逝多时,腐朽不堪,难辨人形。见此惨状,诗荒蔗心如刀割,崩溃欲绝!否认此乃其母妹,遂于垃圾堆中四处翻寻,冀望能再觅其踪。
岁月流转,心绪日迷,往事如梦,烟消云散。
唯余拾荒、寻觅二念,萦回心间,难以挥去。其渐渐不复记忆往昔之事,唯知执拾废弃物,于垃圾堆中无尽搜寻,犹如痴狂……
至斯之时,诗荒蔗记忆尽复,心内抽搐剧痛,难以自持。但觉双目之中,有粘稠之物流淌而出,遂伸手抹之,惊见红白相间之物,心中愕然。
自思:“吾此番悲痛,岂非泪流,竟是脑浆之溢?”随即以手细撵,确认无误,果为脑浆之物也。
“叮!贺宿主限时之务已成,记忆重归,本真再现。赐赏:拾遗点十点。宿主若心存疑惑,尽可直言无讳。”
诗荒蔗所欲问者,仍关乎其母与妹之事也。“系统,岂有法使吾母与妹重生?”
系统:“此事自可为之!君既可躬行捡拾以复其母女,亦可以所积之拾遗点兑换之。
若君亲往寻回,虽其母女得以复生,然身躯或有残破之患,需君续搜遗物以补全之;
然于此过程中,君亦能再获拾遗点以增其积。
若以拾遗点兑换,则母女即刻恢复如初,所需点数十点。
且请宿主宽心,无论何途,其复活皆非虚妄之形,实乃灵魂本真归位,形神俱备。”
诗荒蔗心潮汹涌,欲凭拾遗十点,复苏慈母与幼妹之魂。
适才任务告成,点数恰好,心急如火,欲即刻施术以复生。
然自知其容,恐惊扰至亲之心,遂欲整饰仪容,再行复生之事。
又忆及两次幽冥之行,初逢卖路之人,次遇摆渡之士,心中疑惑丛生,不知其所以然。
乃向系统问:“吾两度入幽冥,其间因由究竟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