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孤就不提。最后面的开支明细内,写着需要户部拨银一百万两,还要预备十万石粮食救济,更不要说,你还要工部调人建房屋,太医院派出大夫救治百姓,防止疾疫种种。”
陈晓放下文书,脸沉如水,看向六皇子:
“总共一二万的灾民,就要一百万两白银?!这个数目,孤觉得,需要你们再斟酌后,呈递上来。”
六皇子的语气依旧恭敬:
“今儿个跟孙大学士商量了半天,别的确实需要斟酌,银子数目这方面,是反复推敲好了的。就是这个数目。”
恭敬中,六皇子的态度很坚定。
陈晓耐着性子讲道:
“你知不知道,即便是最繁华的京城,一户按照五口人来算,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五十两白银,其他地区,除了富庶的江南一带,平均起来大约只有三四十两的样子。”
“孤就按照五口之家,一年四十两来算好了。这其中包含吃穿用度,甚至还能存上些几两银钱,平均下来,一个人有个五到六两银子,就足够一年吃饱穿暖。一百万两银子,足以让十万人过好一整年。”
“这么说,你觉得这个数字没有问题吗?”
六皇子楞住了。
他自小深宫长大,从来没有操心过吃穿的银钱问题,对钱没有什么概念。
一百万两对六皇子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字。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孙继乾和他敲定这份文书的时候,转达过安远山的意思。
别的细节都可以商量讨论,唯独银两的数目,要六皇子竭力争取,务必在太子和户部通过。
为此,孙继乾花了大半天时间,教六皇子如何应对,如何得体的参见太子殿下。
安远山等人,为他六皇子争取到这么好的一个露脸机会。
六皇子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说什么也要做好争取拨款这件事。
好在安相和贵妃娘娘的面前,狠狠露一把脸!
想到这儿,六皇子脑袋竭力思索,想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
“可是,现在修建屋舍的费用,还有粮食价格飙升,物价涨的也挺厉害的。这么一算下来,也不算太离谱吧?”
“不算太离谱?!”
陈晓气得笑了起来,对着文书指指点点:
“你那上面,还要求户部拨粮食的,难道自己都忘了?再说,物价飞涨么?至少在京城,大商号只剩下了秦家,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哄抬物价!”
“至于修葺屋舍,目前修建临时性的避寒棚屋,就足够,而且花不了几个钱!灾民们的老家在北隶行省,他们将来回去还是留下,应该跟北隶行省沟通之后再做定论!”
“你贸然要盖大片的上好屋舍,将来没人住废弃在那里,岂不是劳民伤财?”
陈晓的一番话下来。
六皇子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
“给我拿笔来!”
陈晓沉声喝一声,六皇子下意识地就跑去拿了支笔。
“十万两足够!”
陈晓说着,把文书上需要的总共银两,改成十万两,丢还给六皇子,说道:
“运送粮食,杂工什么的,灾民本身就能出一份力。一二万人的规模也要不了太多的钱。孤最多批给你们这个数字。”
陈晓站起身,准备回东宫了:
“稍微润色一下,就可以交户部审核,孤会尽快拨给你们…”
“殿下。”
六皇子忽然大声叫住了陈晓。
他脸孔变得阴沉。
安相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要拨给一百万两,结果,自己只争取到十万两,仅仅十分之一的数目。
要是就这么跟贵妃娘娘和安相他们讲。
相信他们对自己肯定失望透顶。
想到这里,六皇子咬着牙说道:
“恳请太子殿下凯恩,至少批个五十万两,好让臣弟跟贵妃娘娘有个交代…”
陈晓停住脚步,神情严峻:
“你担心贵妃娘娘那里无法交代,可以叫她直接来找我。”
“臣弟有句话想问问殿下。”
六皇子遏制不住怒气,再不像之前的恭敬,抬起头大声地说道:
“殿下是存心不想让臣弟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以免将来天下人夸赞臣弟仁爱,把太子殿下的风头抢过去了。所以,才故意刁难臣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