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之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吾并不强求。”娘娘指向叶婆子,“倒是此人,更为适合当吾口舌。”
唐肃玉笑道:“婆婆人最好了,十里八村都知道。只是娘娘需要婆婆做什么,小子能否了解一二。”
泰山娘娘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是担心大魏朝政,牵连到他的婆婆。祂说到:“你不用担心,吾乃东岳泰山之女,吾父东岳泰山大帝与酆都大帝分掌生死。大魏吕氏得酆都遗泽,也要承吾父之情。”
“虽吾不在册,亦可显圣。”
唐肃玉见自己心思被戳破,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娘恕罪,小子不该妄加揣测。”
“天下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觉得如何?”
“小子、小子,不敢乱说。”
“但说无妨。”
“是。娘娘,历来如此,难道就是对的?”唐肃玉说的小心翼翼,“我父亲时常醉酒赌博,输掉银钱后,又将怒气发泄在我与母亲兄姊身上。但我母亲从不反抗,每每在父亲熟睡后落泪哀叹。”
“小子知道,在生产力不够的环境中,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是最好的生存方式。娘娘也知道小子的来历,自然也知道天底下不应有刻板之见。”
“我母亲受限于礼教、生存,不敢违背父亲。这是时代的问题,小子没有那个能耐解决,只好寄希望于父亲遵守诺言。现在小子更是出家之身,世俗人情不能随意插手。只能祈求娘娘多有垂怜,助我母亲脱离苦海。”
泰山娘娘看着眼前的孩子,叹息一声:“世人苦难,无非是欲念作祟。要更好、要更多、要更强。这并没有错。若是人人舍了欲念,那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道家讲少欲,清静无为,是要顺从天地道理而行。佛家讲为善,讲来世法,是要求欲有底线,未来不绝。你父亲的欲在于一时之欢愉,从而造成你母亲的苦难。”
“吾虽察照人间善恶,但也不能阻止欲的存在。它是天理也是大道,是万物衍生的根本。更何况善恶之说,本就离不开世俗观念。上古时期,偷窃是大恶,需枭首示众。后来改为黥面流放,再到现在是罚银监禁。”
“道德观念一直在变化,过往常见之事,未来禁绝也有可能。你母亲的事,与大魏所行之事,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善恶是非的定论,吾不敢说。”
唐肃玉忍不住直接问到:“难道世人受苦,都是活该?王向村的百姓,就应该在饿死大半之后,接受朝廷施舍,主动被割取功德?”
“娘娘,小子觉悟不高,只是路见不平,做不到视而不见。”
泰山娘娘答道:“大魏所求,并非只是追求千秋万代。酆都职责缺失,轮回不全。若不能尽快弥补,将有灭世之灾。尔不闻扁鹊长兄,病未发而能铲除病因;中兄在病初发就能阻止后续;唯独扁鹊,施针敷药,救助病人于危重之时。”
“三人医术有高下之分,然其根本是治病救人。大魏有私心不假,有大德也是真。”
唐肃玉内心苦涩,但还是说到:“娘娘,小子信奉人命大过天。明明知道腿有隐疾,非要等到腐肉横生,再刮骨疗伤吗?因为朝堂确实在修修补补,百姓就应该乖乖等着,是死是活不重要,只为方便他们收割功德,弥补轮回?”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天下,御小民如猪狗。我看还不如彻底毁灭来得好!”
“道不同不相与谋。娘娘,小子见识不够,偏偏喜欢固执己见。如果此事不可更改,不如索性行行好,我送回老家去。否则只要我在此世,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制止大魏那群‘道德圣人’肆意妄为。”
泰山娘娘散去水镜,说到:“好。”
“我能回去了?”
“泰山一脉,将全力支持你推翻大魏王朝,你意下如何?”
唐肃玉错愕不已:“啊?小子没听清楚?娘娘你是要送我回‘老家’是吧。”
泰山娘娘认真道:“小家伙,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未必没有回去的机会。现在你要是同意,我让童子取来如意,你带出去后,也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反魏反封建。”
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造反的能力,至少目前大魏王朝明面上没有过错。哪怕将皇室的私心公布天下,天下百姓多数还是会支持大魏。
人性如此。除非被逼到绝境,否则只要还有希望,百姓就不会想要打破现状。甚至有人会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不惜出卖亲友家人。
历史的教训告诉我们,人们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而是不断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