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隆冬时节。
一夜过后,沈洲城里地面积雪厚达一尺。
城南街口唐镖局大厅里。
梁杰在躺椅上手里抱着铜炉,左右侧还有装着木炭的火盆。
望着屋外天空飘落的雪晶,他不由得感叹温度是真的低。
前世作为贴着淮河边的北方人,每年冬天都冻手冻脚,埋怨天气糟糕透了,穿越后来到关外,才见识到什么叫天寒地冻。
“梁杰,楚氏版的苍松翠柏卖爆了,连北澜杂货大掌柜都亲自上门跟楚家洽谈,要在全凤天省郡县铺货。”
张芳芳在院子积雪中,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奔向大厅。
要知道梁杰都要靠着大小三个烤火,又穿着大貂毛才勉强扛住寒冻,张芳芳却是满头汗水,可见跑多少路让身体疯狂发烫。
“等镖师、铁匠铺师傅们休息,借我几天修个地暖工程。”梁杰在躺椅上说道。
“什么暖不暖的,没听我说得吗?”张芳芳进门后喘着气道,“就跟你说的什么火热爆炸一样,楚家现在日进金斗。”
张芳芳着急。
北澜杂货除了任小凤完全掌控的五家店铺,全跟楚家合作。
偏偏任小凤把全身家赌梁杰身上,不回去开冬日大会,迟早被剔除沈州负责人一职,渠道、大客户全都要丧失,结果什么也保不住。
“苍松翠柏糕点系列,别说北境五国朝,中原、江南富庶之地也没人享用过,受欢迎理所应当。”梁杰淡淡道。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想问你,咱们新品研究得如何了?”
“耐心等待。”
“狗屁,看你是搞砸了才对。”张芳芳气呼呼的。
前半个月,张芳芳带着镖师还把隔壁铁匠全借走,去关外第一城燕城运粮食过来,一直就没注意家里的事。
好家伙。
梁杰带着几个自己规定的三级糕点师躲进小黑屋,然后派铁虎、丁志轮流全天候守着不给靠近。
昨天更狠,把其他级别的糕点师,全赶去库房挑材料,谁也不许进工作间。
相比楚氏糕点作坊的火热,自家作坊比墓地还死寂。
“看你样子是跑遍全城,可知如今各大商号粮油库存如何?”梁杰问道。
张芳芳赌气不说话。
“好好,这次我不绕弯弯了。”梁杰放弃引导妻子思考,坐起来面色正经道,“按照咱们沈州城的规则,食品糕点行业,会百分之五十基础材料。”
“之前我拿到小凤手里的数据,城里三百家粮食店分成四个区域为城北、东、西、南依次递减,每个区各有五个等级,一等存量五百至一千斤粮食,二等以此递增…所以从全城商号库房多寡,能推断出楚氏手里订单数量。”
“然后呢,你是打算给楚天雄做账房,那么勤奋给人算能赚多少钱。”张芳芳揶揄。
“全城总计三万担库存,也就是将近四百万斤粮食,冬日购买一斤粮食需花五文钱,大约要二万两银子,这还不算糖、油等糕点所需的材料,你认为楚天雄有能力全付现银吗?”梁杰继续耐心解释。
“废话,一开始是现给,后面就按照老行规给兑付票,虽都是半个月到三个月短期的。最重要的是人家不傻,干么要一次性购买完糕点材料,还得花钱见仓库、聘请看管人员等繁杂事。用你的话来说,就是高耗费的重资产。”
张芳芳冷哼,自己在两城来回走镖半月都知道的事,梁杰天天在家竟不清楚,分明是没认真对待楚天雄。
“这就对了。”
梁杰起身走到门口手摸着暖铜炉,望着外面纷飞的雪花眯眼道:“咱们不仅不能嫉妒人家赚钱,还得帮忙添一把火。”
“年年把病情传染给你吗?”张芳芳走上来捏梁杰左耳大声道,“楚天雄是冲着咱们来的,不给咱们全家上下活路,你还要主动帮忙。”
“不同意我的方案,那咱们现在就去任小凤刚租下的仓库,就抱着几万担粮油睡觉猫冬。”梁杰说道。
“你可清醒点,那批粮食慕容笑笑也有投入银子,现在还帮忙颠覆资金,人家不是你小妾随便你乱搞。”张芳芳气急败坏,捏耳朵不够还张嘴朝梁杰肩膀咬。
虽然有貂皮在身,梁杰还是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谁敢欺负梁杰。”
院子连通铁匠铺的拱门,一道人影极速穿过,掀起漫天雪花直冲大厅而来。
来者是梁杰的小舅子张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