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拿着自己那把小伞站在幼儿园门口,她忘了自己在感冒,只知道幼儿园里有个小朋友没人接,她说过要罩着他的。
连父母都会忘记来接他的下雨天,苏禾满记得。
林淮煦倒是没被淋到,但他底子弱,被传染了。
两个人在同一家卫生所里吊水,苏禾满插好吊针很自觉地去蒙林淮煦的眼,在他耳边轻声安慰:“没关系的,一下就好了。”
林淮煦在吊针插入手背的那一刻还是疼的偏了头,苏禾满没说完的话,印在了他的脸上。
搬去新城市的林淮煦独自上了小学,有天突然下起大雨,他被困在学校里,看着周围人都被家长陆陆续续的接走,又一次孤零零地留在那里。
后来他看见一把绿色的雨伞,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追了出去,雨水砸在他身上的那一刻,才想起这里压根就不是菖坪。
林淮煦独自生了一场很严重的感冒,田悦这次给他的中药没有人再帮他喝,也没有人偷偷给他塞糖。
那双黄色的小雨靴和小绿伞被记忆封存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会做这种梦,太过真实,就像是身临其境的又经历了一遍,身上都汗湿了。
林淮煦看着窗外渐渐停歇的雨,呆坐半晌从一个抽屉里翻出那个红色铁盒,格外轻,就好像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以前明明很重的。
他打开,愣了一瞬,里面竟然只有一张照片。
苏禾满握住他的手举的很高,对着镜头笑的很灿烂,他仰着头,很好奇地看着他们紧握的手。
消失的记忆在这一刻通通浮现,他翻过照片的背面,果然看见了苏禾满稚嫩的笔触——
苏禾满会永远zhao(划掉)保护林淮煦。
林淮煦记起这是苏禾满分别前塞给他的,她说电视里长大后相认都需要一个信物,这背后的字就是她的信物。
他长大以后可以拿着信物来找她,永远作数。
这一场发热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田悦再问他的时候,略带试探:“其实除了一中和二中外,我们还可以回菖坪读书。”
“我想回菖坪。”
田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什麽?”
他字句清晰:“妈,我们回菖坪吧。”
林淮煦不喜欢这个城市的总是突如其来的大雨,会让他不可抑制的想到那个被人记在心里的下雨天。
他们好像确实分别的太久,分离的年岁已经快与相识的岁月画上等号,苏禾满会不会忘记了他,写在照片的后面的话她还记得吗?
林淮煦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羸弱的小男孩了,但是如果苏禾满需要一个小跟班,林淮煦是乐意的,毕竟他从未说过要退出帮派。
同年夏,田悦带林淮煦坐上了回菖坪的小轿车。
番外3
二〇一六年,林淮煦迎来了自己的大学毕业,这时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苏禾满联系过了。
室友对他毕业直接回老家这件事情很难理解,在他们看来,那应该是人生最失意时不得已的退路。
毕业于国内顶尖大学,这个title足以让他们在面试时占得先机,比其他想留在这个城市的学生更加容易。
谁不想留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地方,如果读书不是为了生活更加轻松,那努力毫无意义。
脱离学生的身份,完成社会身份的转变,林淮煦在这一年成为实际意义上的大人。
切实体会到年纪和勇气确实成反比,年纪越大勇气越小,很多以前不敢说的话现在更加没有说的必要。
这是他第一次用简单粗暴的思维去考虑一件事,离开这座城市,切断和苏禾满的联系,他能够重新开始。
可是回到菖坪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更错误的决定。
本来是抱着避让心理回来的,以为只要看不见苏禾满就不会産生联系,可这里比首都拥有更多苏禾满的影子。
他自以为的决定,像在和自己置气,却掉入了一个名为苏禾满的罗网。
苏禾满走过的天桥,苏禾满去过的书店,苏禾满喜欢的梧桐树……
他以为自己离苏禾满越来越远,却阴差阳错留在了她生活最久的城市,菖坪保留了他和苏禾满所有记忆,这让黯然回来的林淮煦无所适从。
对于喜欢这件事,林淮煦自我感觉很浅显,他不够坦蕩,总害怕说出来会破坏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又重新建立起的友谊,所以再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