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清脆,杯底上好的白牡丹随着流水将茶水染成清浅的牙色。
虞泽洲不是文人,更不爱品茶。
喝茶时便是牛嚼牡丹,尝不出太多滋味。
尤其是本就滋味淡雅的白茶,往日他只能品出青涩的草木香。
可这侍卫手中的白茶除了草木香,竟然多出了蜜香与药香。
青涩的草木香混合着蜜香与药香,从鼻尖卷入肺腑,醇厚的茶水也被虞泽洲吞入腹中。
困扰虞泽洲多日的苦夏瞬间消解。
胸不闷,气不短了,人也精神了。
他更有兴致地打量起身边的侍卫。
明明刚喝下一杯水,怎么感觉更渴了……
“再倒一杯水来。”
“哦。”水牛吗你?这么能喝水。
宋崖词又倒了一杯水,茶杯离开他的手不过眨眼的功夫,又见了底。
水牛又开口了,“再倒一杯,这茶不解渴。”
“……是。”真是水牛啊。
杯中的白牡丹换了两次后,水牛终于不再说倒茶两个字了。
而是问宋崖词,“你以后要做本王的贴身侍卫,没有名字不方便。告诉本王你的名字。”
宋崖词敷衍地回道:“回王爷,小的叫睚眦,睚眦必报的睚眦。”
“睚眦?龙之九子的第二子,他也是个王爷。这名字很重,你压不住。”
宋崖词反应淡淡,“哦,那的确是压不住。”
虞泽洲有些意外地看着身边的小侍卫,他怎么能这么敷衍?
小侍卫这个时候不应该跪在地上求自己重新赐一个名字吗?
为什么还故作淡然地端着茶杯?
难道是因为不想改名?
思忖片刻后,虞泽洲心中有了答案。
“虽说一个王府不能有两个王爷,可你这个睚眦到底是假的。你想要留着这个名字,那就留着吧。”
话说完,他的视线落到宋崖词的身上。
被动接受着注视的宋崖词后知后觉,“谢谢王爷?”
虞泽洲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看到对方那双藏在面具下明亮轻盈的眼睛后,又有些想喝茶了。
“嗯,再倒杯水来。”
“好。”
宋崖词在心中回应,不客气,水牛王爷。
身为贴身侍卫,宋崖词显然是不合格的。
端水给虞泽洲时,因为动作太快,水甚至洒在了虞泽洲的衣服上。
还有几次,因为递水不看人,只盯着投壶场,茶杯都要挨着虞泽洲的鼻子了!
吴管家看的心惊胆战,生怕虞泽洲发怒。
可让他意外的是,无论是洒在衣服上的茶水还是撞到鼻子的茶杯,虞泽洲都没有生气。
他只顾着喝水了。
侍卫倒一杯水虞泽洲就喝一杯水。
奇怪,平时也没见王爷这么爱喝水啊……
比起附庸风雅的茶,他家王爷不是更爱喝酒吗?
特地带来的梅子酒一滴没碰,反而咕噜咕噜喝起了白茶。
奇怪,真是奇怪。
吴管家眼神一冷,这白茶是楚二准备的。
难道说,楚二事先在白茶中放了不该放的东西?不可能吧?他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吴管家还没把事情想透,身边就来了一个铁面侍卫。
“管事,宋府的人跟锦衣卫的都在搜山,不知道在做什么。
现在已经快到山腰了,不知道会不会不长眼地闯进来,打扰王爷的雅兴。”
吴管家眉头紧锁,“宋家的人跟锦衣卫?你们没看错吧?”
“嗯,不会看错,宋府的侍卫中还掺杂了些裴斯觉的人。”
吴管家确定这件事是真的之后,马不停蹄地就要找自家王爷报备。
可他走得太慢,在他回到虞泽洲身边之前,宴会上的人已经感受到了不对劲的气氛。
谈笑声戛然而止,就连琴音也停了。
身为宴会组织者的楚二硬着头皮迎上去。
“见过宋阁老、小阁老,大哥,真是凑巧了,竟然有幸同时见到你们三个……”
锦衣卫跟朝臣向来不对付,而宋云山这人跟谁都热络不起来,裴斯觉也是个爱冷清的人。
这三人在私下碰面,又一起闯入宴会中,还真是个奇迹……
楚同舟看了眼楚二,“闲话不用多说,我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