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分析的不甘,对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跟不上两人思路的羞愧。
“马宫小姐不是也早早地发现这两起案子不是神罚吗?”听马宫说不害怕, 诸伏景光终于放下心, “第一次见到尸体还能积极思考真的很厉害,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连当天的记忆都变得混乱和模糊了。”
“二哥。”
顾不得马宫就在边上, 诸伏鹤见担忧地看着一脸轻松的诸伏景光。
因为父母被杀死在眼前,当年躲在衣柜里的诸伏景光的确昏迷过去, 醒来还因为巨大的精神创伤得了失语症。多亏江户川夫妇出远门回来后帮忙查案子,不然凶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被抓住。
但景光一直都对自己没能及时做出贡献、给警方提供线索一事耿耿于怀,精神创伤导致的失语症直到被亲戚接去东京几年后才慢慢痊愈。
“凶手已经被抓住了。”
鹤见轻轻握住景光的手,清凌凌的目光中是柔软的担忧,“二哥说的纹身线索起到了很大帮助。”
让江户川乱步的父亲,曾经在警界有“千里眼”之称的传奇刑警直接锁定了嫌疑人。
诸伏景光神情平静,注意到不仅是妹妹鹤见,连抓着雕鸮的松田阵平都不知何时转身盯着自己,眉头不自觉皱起,他忽然失笑。
“真的没事,我只是看到马宫小姐忽然想起来了而已,也可能是因为边上就是老家吧。”诸伏景光拍了拍鹤见握着自己的手,然后反手拉住她,将人带到铺好的床铺边。
“已经不早了,有什么要讨论的都放到明天吧。”
案子已经发生,活着的人努力找出真相不仅是为了给死者一个公道,也是为了让自己,让其他活着的人能更好地、问心无愧地活下去。
感觉到室内沉闷的空气终于开始流动,在诸伏鹤见开口时恍然发现助手先生说的话绝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浅显,不敢说话的马宫久子这才大幅度地拍了拍松软的被子。
“对啊,赶紧睡吧,养好精神明天才好去查案子。”
不是对助手和诸伏所长之间的关系不好奇,但马宫久子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松田放下雕鸮,对鹤见点点头,拉着诸伏景光去到外间,随手把当中的隔断拉好后严肃地盯着看起来若无其事的诸伏景光。
“你还放不下那个案子?”
诸伏景光失笑,“怎么会?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那个凶手已经老得我都认不出他了。”
听他这么说,松田的眉毛完全没有舒展,“你还去监狱看过他?”
“就是考上警察学校之后去看了一次。”说着,他陷入了回忆中,“怎么说呢,那时候莫名觉得总要见到他才算是真正地了结。”
犯人外守一被抓时自己还太过年幼,没有人会允许一个孩子见到杀死他父母的凶手,因此直到诸伏景光成年,因为上警校离家后,继那个血色的夜晚后他才又一次见到自己的噩梦。
他怀抱着自己都不明白的,像是要证明什么,又像是要见证什么,的复杂心情进入了接待室,然后发现要不是狱警确定这就是外守一,对方已经苍老虚弱得诸伏景光根本认不出来。
那个人体型矮小,满头没有光泽的白发蓬在脑袋上,下面露出的脸沟壑丛生,佝偻着坐在对面的样子和街上任何上了年纪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和他印象里那个彪悍嗜血的精干形象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诸伏景光忽然自顾自笑了一声,在狱警困惑的眼神中,没有和刚被带过来的犯人有任何交流,直接离开了。
自那之后,他的梦境里才终于没有了那个人,那把刀,和那首儿歌。
松田的眼神在景光脸上逡巡片刻,他转身拉开自己的被褥,“不止是因为长野就在边上吧,今天的案子里有什么东西让你想起了以前?”
诸伏景光的确是一个温柔到让人忍不住怀疑对方究竟有没有棱角的人,但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这位总是好脾气的青年实际上坚韧又固执。
他温和得好像没有原则的样子只是他的原则没有被触及到而已。
敏感多思、伤春悲秋这两个词并不适合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同样拉开了自己的被褥,在松田边上并排躺下,“我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复仇这个词让我联想起了以前的事。”
外守一对父母下手是因为他认为这是对对方藏起了自己女儿有理的复仇。
他之前去看望监狱里的外守一心中多多少少也藏着些复仇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