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北境,登州府沱沱河畔南岸,北军十里连营,
四皇子的营帐里,夏婉清看着眼前的兄长,
饶是她性格坚韧不屈,此时依然哭成了泪人。
夏飞雄受夏家连累,被一撸到底,
从大将军慕容山的副将,贬为先锋营一个普通军士,
每次大战必定第一批冲杀于两军阵前,他就算勇猛异常也抵不过危险重重。
此时的夏飞雄,左臂齐根而断,左腿也在混战中被砍断了腿筋,成了跛腿,
一只眼睛被流矢射伤,没能得到及时医治,已经完全失明,
就连半边脸也被爆燃的猛油火柜烧伤,留下了道道伤疤。
总而言之,曾经仪表堂堂的夏飞雄,算是彻底毁了。
夏婉清抱着夏飞雄嚎啕大哭,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就连一向冷酷的完颜济威,心里都有了酸涩之意,
他默默走出营帐,把空间让给夏家兄妹。
“妹妹,别哭了,给殿下看到了不好。”
夏飞雄用仅有的右手,轻拍着夏婉清的后背,柔声安慰,
努力露出的笑容,因为脸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大哥,爷爷死在了牢中,
二爷爷,父亲被斩,二哥死在了劳工营,
婉蓉疯了,我们夏家没了。”
夏婉清流着泪,痛哭不止。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听说了。
乐极生悲,夏家兴盛了多年,也做了不少恶事,权当是报应了。
我还没死,你和婉瑶,婉蓉也都活着,这就足够了,
老天待咱们夏家不薄,没对咱们赶尽杀绝。”
夏飞雄宽慰着夏婉清,他虽然一直都在军中,也早就得到了夏家破灭的消息,
就连夏飞鹤死在劳工营里,他也知道,还是他给夏飞鹤收的尸。
想想当初为了维护夏婉清这个夏家大小姐的名誉,自己不是也亲手杀了那几个无辜的家奴,
风水轮流转,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大哥,是齐王,都是齐王所为,
因为江楠被冤杀,他就拿我们整个夏家陪葬,
我好恨……。”
夏婉清声音冷冽,咬牙切齿的说道。
“妹妹,莫要胡说,你不要命了。
让人听去,你我有几条命也不够杀的,以后再不能说这样的话。
齐王殿下乃是亲王,位高权重,万万不可非议。”
夏飞雄赶紧捂住夏婉清的嘴,紧张的看着帐外。
夏婉清咬着红唇,强自咽下一腔恨意。
“大哥,我已经求过四殿下,殿下仁慈,特许你在庖营做活,
以后你就安心做些烹煮的活计,莫要再想着与人拼命。
待战事结束,我自会求殿下好生安顿你。”
夏婉清看着甚是凄惨的夏飞雄,好言安慰。
“妹妹,你跟哥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委身四殿下?”
夏飞雄知道,若非四皇子身边之人,专门服侍四皇子起居,女子是万万进不得军营之中。
都说女子晦气,就连朝廷安置的军妓,都在军营三里之外。
“是,我已经是殿下的女人,四殿下答应为我和婉瑶,婉蓉恢复民籍。
你我兄妹四人,就因为是夏家人,被齐王如此责罚。
这普天之下,唯有四殿下能够救你我于水火。
为了你们,也为了我自己,为了夏家香火延续,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夏婉清擦去泪水,目光坚毅。
“也罢,就是做了四殿下的奴仆,也强过你们花船卖唱千百倍。”
夏飞雄虽有无奈,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大营三里外的军妓营中,有不少女子都是犯事的官家,富户大小姐,
曾经风光无限,如今落得任人欺凌,
自己妹妹能委身于四皇子,还能救出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机遇,不幸中的万幸。
靠着四皇子这座大山,夏飞雄算是在庖营安顿下来,
庖营管带还给他安排了个签收米粮蔬果的好活,这个活可是有不少油水可捞。
完颜济威返回主战场三日后,狼胡大军再次发动了一场大战,
旨在突破大康北军主阵地,渡过沱沱河,夺取登州城。
大战持续了整整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