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她直视着她澄澈见底的眼睛,心中感叹:小侄女的猜测一个比一个准呐。不过可惜,她想要的不止这些。
她利落地脱下短袖衫,瞄了一眼炭月霜阳泉中的倒影,回头笑着对她说:“一起来吧。”
“哈?”
“有问题?我又——哦,这小子不能看。虽然他的意识被我压制,但毕竟身体是他的,怕是不能躲过诅咒。那么,反过来呢?”
“欸?”夙芋儿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当视线落在他放在裤腰的手上时,才发觉不对劲儿,急忙背过身。
千琴忍不住笑出声。她很久没逗小辈玩了,果然一如既往的有趣!
不知过了多久,夙芋儿听见她略感疲惫的声音。
“……这是我和神订立的契约。时机未到,不可外传。”她右手托腮,抬头望着夕阳余晖,“我知道这个世界无药可救,于是自我放逐,等待毁灭后的新生。”
“而我的好侄儿能否窥破因果,成为天平一端压倒式的砝码,我还蛮期待的。”
“至于光之雪的领主,她所承继的可是我最骄傲的十四位将军的部队。”
听着她的感慨,夙芋儿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千琴收回思绪,“呼——说正事。我将自己的心诀及琴谱传授于你,再由你教给这小子。”
“我吗?”她惊讶地转过身。
“当然。瑞凤琴,不,应该说我,只认可你和你哥能触碰。”
她凝眉看了她好久才说:“好吧。”
“……芋儿,姑姑我呀,有些判断不了你是白切黑还是白切白呢。”
“欸?”
“嗐,果然有思想的生灵最难看透。”她感叹着,伸手招呼她过来。夙芋儿小心翼翼地来到岸边坐下,望着对岸的人沉默。
千琴轻轻拍打了几下水面,泉中游鱼迅速按她的意思组成文字。她说:“等他苏醒之后,就用这套话术旁敲侧击一下吧。”
夙芋儿一边快速浏览一边问:“要问出些什么呢?”
“他的心结。以及……”她长舒一口气,闭上眼,“你,我,他,众生眼中世界的未来究竟有什么分别呢?”
启目时,他眸中的青色已完全褪去。
“唔……我怎么在这儿?”刚恢复意识的计逸凡看着周围陌生的景物心生不安。
“是我带你来的。”听到熟悉的声音,他一下红了脸,下意识将自己往水下又埋了几分,只露出肩膀以上。
“炭月霜阳泉能帮助你的伤势更好的恢复,足以应对内院挑战赛。你是我的人,我可不想听〔同心契〕提醒我,你旧伤复发。”
“多谢……劳你费心了。”
“要感谢的话,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吧。”她坐在他的对岸,右手托着脸。
他点点头,“嗯。我会尽我所能给出让你满意的答复。”
她低头缓了缓,开始按照姑姑的剧本演绎:“你有想过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战争吗?很多时候我都想不明白。而长辈告诉我,正因为不明白才有更多的愤恨——生存是生灵的本能,某种程度上也成了罪恶的源头。”
“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黑与白,有的只是战局定时,会不会心生一次后悔。”
“读史书,你会发现我们只看得到战争的开始和结束,以及那些重要的应被铭记的数字。可我们看不到战争中,每个人的煎熬——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的情绪变化——你眼中世界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老实说,我没考虑过。人类种的寿命本就短,即便成为魔法师,最多也只能活三百年。未来——在找到哥哥后,应该会平凡地度过一生吧。”
“你的哥哥,消失了很久吗?”
“到今日,是六年零三个月。”即便他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摆在他眼前,“哥哥比我大五岁。父亲离世之后,我曾写信寄给当时在伏幻学院内院学习的哥哥,至今没有回信。”
“哥哥是村长举荐入学的——呵,我怎么忘了呢,哥哥一入学就是内院学员,所以村长真的是四长老,跟举荐信一同带去的是长老徽章啊。我真是太迟钝了。”
听着他自嘲的话语,回忆着过往一年间他的梦中呓语,她恍然间明白了许多。
“这就是不顾伤势也要参加内院挑战赛的理由吗?”
“……嗯。”他点点头,“只有那样才能查询内院学员的档案——是生是死,总要有个结果。”
“问题原来出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