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和妻子实在是很像。
但陶萤没有认出他。
想也知道,一个从未见过父亲的女儿,怎么会认为偶然间同坐一辆公交的乘客其实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陶雪树戴着帽子,特意把帽檐压得很低,他跟着陶萤来到银河之家,见到了院墙边的那棵大树。
一时感慨万千。
他觉得很可惜,如果可以早点出狱,他就能赶上花期了。
不过可惜也没办法,有些事错过了就错过了,正如他过去这十八年的禁制一样,没法挽回。
陶雪树躲在附近,远远注意着那边的一举一动,约莫是中午,他看到一个走路风风火火的女人出来了,她似乎跟他的女儿起了争执,两人在说着什么,但他隔得太远,一句也没听见。
之后那个女人就开车走了。
不过陶雪树不是来找女儿的,所以对她们的争执并不好奇。
他是来找那棵树的。
他的妻子曾经跟他说过,要是未来的某一天必须离开这个家,她一定会把院子里的树一起带走。
他当时觉得好笑,因为这种长了很多年的老树,光是地下的树根都成百上千,肯定搬不走,就是搬走了也不定能活,他笑他的妻子太天真,说要是这么喜欢这棵树的话,一直在这住下去不就好了。
当时妻子没有说话,只是突然凑近吻了他一下,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捧着妻子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后来很多年,他在监狱里反复回想那天的对话,思量着那时候的妻子,是不是就已经在心里做好了离开他的打算。
现在一模一样的树找到了,可他依旧不知妻子在何处。
他想当面问一问女儿,但他不敢。
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女儿,他害怕听到一些可怕的答案。
陶雪树就这么站在院子外面,静静等待着,约莫是午后,他站在树下,女儿突然回头看来,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视线跟她对上了,于是慌不择路躲开,等再看过去时,女儿背对着他蹲在树下,又不像是发现了他的样子,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他看到一个男人轻而易举翻进院子,看两人说话的样子,显然是认识的。
接下来的几小时,陶雪树一直在附近徘徊,傍晚来临,他站在黑暗里,遥遥望着楼上女儿住的那间宿舍,忽然发现窗边有亮光闪了一下,他本能躲了起来,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真的被发现了。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好继续躲着,有些事早晚要面对,躲也躲不过。
陶雪树等到夜深,等到所有人都睡下了才开始行动,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楼顶有人影在动。
人影吊在一根细绳上,直直下落,稳稳落在了办公室的窗台上,很快,人影扑了进去,里面隐隐传来打斗的动静,动静不大,转瞬即逝。
陶雪树躲在暗处观察,没一会就见那个黑衣人翻出了窗户,一眨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他紧贴着饭堂外墙,心跳如雷,又见女儿探头出来,似乎是在确认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他发现女儿的手部动作有点奇怪,表情也像在强忍着什么。
他这才明白女儿刚才就在那个房间里。
办公室的灯打开了,他匆匆溜进房子里,鼓足勇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地上有血,女儿手上有伤,父女俩四目相对,没有意想中的温馨相认,唯有回过神来,刀剑相向。
“你先听我说……”
陶雪树紧紧攥着那支圆珠笔,奋力抵抗没让笔尖刺进身体。
陶萤手上的伤还没完全止血,刚才那一动作又扯动了伤口,血顺着手臂滴落,啪嗒啪嗒滴在地板上,持续不断。
陶雪树微微颤抖,饿到快脱力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这么花费力气抵抗,“我是来帮你的……”
陶萤眉头紧皱,忽然想到了树下的人影,这才恍然,原来自己一直都想错了,那道人影不是关锋,也不是“裁判”
,而是另一个,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
她当时觉得眼熟又是为什么?
这时她又想到了在公车上的匆匆一瞥。
陶萤听陶雪树仿佛从牙缝里挤出的音节,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说:“因为你是……”
话音未落,陶萤突然被身后一股力道猛地拉开,骤然失去平衡让她止不住往后踉跄,不受控地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不等她回头去看,耳边温热扫过,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