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子。
余时书看了一眼他身后两口吃掉一个油饼子的大叔,再回过头来看看鹤芳川手上只少了一小口的油饼,心中暗道这家伙未免也太优雅了些。
“那就这么说定了?”鹤芳川又咬了一口,腮帮子鼓了起来,嘟嘟囔囔道,“我会保证梁川不敢再来找你。”
余时书点了点头,没问鹤芳川为什么要帮自己这么多,也没再追问鹤芳川到底想让他做什么,只是低头专心吃饭——帷幔对吃饭来说并不算很麻烦,只是需要用手撩起来一半,才能将食物送进嘴里,也正因如此,等鹤芳川吃完的时候,余时书才刚刚吃掉半个油饼子。
“来两碗豆浆!”
两人身边的空桌子边坐下来一男一女,鹤芳川察觉到余时书听见这人声音时浑身都僵住了,微微侧目去看那两人。
那男人约莫五十上下,面堂略微发白,一副气血不足的模样,靠着他坐下来的女人则只有三十多,即便是在大街上,女人也依然旁若无人一般紧贴着男人,看上去颇为亲昵。
是余时书的父亲和他的小娘,也就是余时书大哥的亲生母亲,原本的妾室如夫人。
按理说被扶正之后,该称呼一声大夫人,可余府上下竟然无一人改口,只是还称如夫人——鹤芳川无心关注这些事,不过青雀喜欢热闹的地方,时常会去茶楼或是酒楼逛逛,有意无意地也就将这些闲话家常听进了耳朵里,回来之后就一个劲儿地和鹤芳川说,鹤芳川想不记住都不行。
余时书缓缓将手上还没吃完的油饼子放下,低着头一动不敢动——被赶出家门,以及亲爹扇在脸上的一巴掌和那些话语,让他从小对父亲的尊重和仰慕都化作了恐惧和不安。
那边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余时书,如夫人自顾自拿出手绢替余老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娇声道:“要不是掌柜的做不好这事儿,也不用老爷亲自出门,这大冷天的出了一身汗,真担心会得风寒。”
余老爷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眼底有些恼火:“那姓孔的,昨日说了来当东西,今日又改了口……若不是我这边有个京城的生意等着要他手上那个宝贝,还轮不到我去求他!”
“他毕竟是钧州城最有权势的,还是谨慎些吧。”如夫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对方才发生的事儿还有些心有余悸,余老爷点了点头,两人又低声说话去了。
“走吧。”鹤芳川重新拉起余时书的手,“该回家了。”
余时书没有出声,从帷幔底下看见鹤芳川留下了饭钱,也看见了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身后父亲的说话声越来越远,余时书也终于松了口气,追上鹤芳川两步,压低声音道:“方才真是多谢了你。”
“无妨。”鹤芳川嗯了一声,忽然转了个话题,“你可知道那位孔老板家中是做什么的?”
余时书愣了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想了想道:“孔老板家什么都做,从粮油到宝石,几乎没有他不做的,听说在京城中也有几家店铺,是钧州城中最厉害的人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鹤芳川摇摇头:“无事,随便问问。”
……
晚些时候,青雀来访,还带了不少吃食,其中甚至还有一只完整的烤鸡,余时书分到了一根鸡腿,匆匆忙忙叼在嘴里回了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这是怎么了?”青雀不明所以地看余时书轻手轻脚将房门关上,房间里灯火通明,只能看见一人影子伏案奋作,看不清到底是在做什么。
偷看到一点儿的鹤芳川对此选择闭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对青雀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和你们作下的约定?”
“约定?那可多了……等等,你是说要给我们自由选择的那个约定吗?”青雀愣住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鹤芳川每带回来一只鸟儿,都会对其作下一个约定——若是想要留下,便随意留下,只是想要离开的话,务必要让鹤芳川确认去处安全。
这是他身为凤主,对同类的负责。
鹤芳川点点头,脑海里闪过白日里某人捧着小木雕上门寻人的场面,淡定道:“因为我打算将你卖了——你觉得钧州城首富怎么样?”
青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