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酒肆经白日风波后也无什么顾客,便早早关了门。
阿牛和众孩童聚坐在后院小屋中,守着一盏黄豆大的油灯。
瑶瑶与小双双眼噙泪,不停地抽噎着。
手上却不停换洗着热毛巾为阿牛、阿游、涛子擦拭身上的伤痕。
大壮和大双小拳头紧握,冲空气狠狠挥出:“这可恶的家伙!要是我们都在家,非打地他们屁滚尿流!”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就算在又能怎样,还不是靠阿牛哥自己把坏人打跑!”小双生气道。
窗外却有人接了话头:“妹子这么说就不对了,还有哥哥我呢。”
阿青推开门窗,甩出一个药瓶:“赶紧在受伤的地方搓搓,不然明天都得疼得起不来床。”
阿牛穿好衣服,无奈道:“能不能别再翻我家墙了。”
抬头却看见阿青身边还有一道身影,陆鑫。
阿牛连忙起身:“陆大人,请进。”
陆鑫进得门来,站在光影下。
阿牛看清他严肃的表情,自知对方无事不会上门。
环顾挤满了人的小屋竟是连个坐下的地方都没有,阿牛将陆鑫和柳青邀请到堂屋坐下。
几名孩童吹灭了小屋的灯乖乖睡下,阿牛他们三人同坐在堂屋守着一盏昏黄的豆油灯。
陆鑫亲自舀出了三碗酒,端给阿牛一碗:“不会喝也要喝一点,伤会没有那么痛。”
阿牛眼看对方没有付钱的心思,心里盘算着等两人走了再把这碗酒倒回去,可瞥见阿青一口喝干自己那碗又盯着自己这碗。
他干脆猛灌一口,辛辣的灼烧感刺激着口腔和咽喉,像一条火蛇顺着食道直达胸腔,在胸腔中肆意妄为却又像是灼烧开了禁锢,身体传来一阵松快的感觉。初次饮酒的少年顿感神奇。
陆鑫露出一丝笑意,自语道:“早晚是个酒鬼。”
眼见阿牛酒喝地差不多了,陆大人开口道:“趁你没醉,我得把事情跟你讲了。你惹上官司了。”
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灯光过于昏暗,阿牛看不见陆鑫在阴影之中的表情。
他不说话,等着陆鑫继续说。
却是柳青开口道:“今天挨打那些家伙,平日里胡作非为,街坊四邻们早就厌恶死他们了。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日里都还忍让着他们。今天你,哦不,咱俩是打痛快了,本来嘛,打了就打了。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他们也不敢再怎样,无关紧要的。可是那个三角眼,就是被你打断鼻子那个家伙,叫朱奕。他哥哥是从军的,好像还是一个大官的亲兵,凑了巧了,大官要带兵过境管城。短鼻梁那家伙就来了胆气,把你给告了,要把你关进去。我捉摸着是想在牢里办你。”
阿牛打断他:“已经告上了?官爷怎么说呢?”
阿牛和柳青一起看向陆鑫,陆鑫道:“咱们的城尉大人本想各打五十大板了结此事,但是顾及到军队过境…现在这世道你也知道,天大地大当兵的最大,地方官也不愿意跟当兵的有什么纠缠,所以为了将风波最小化。”
陆鑫身子前倾,阿牛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孔:“县尉大人决定让朱奕出口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这官司,你打或不打,都是输。”
他顿了顿:“不过也不用过于担忧,咱们的城尉老爷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想来也不会任由朱奕他们如愿。”
阿牛默默无言,却突然一口气吹灭了油灯。
“灯油也挺贵的。”
柳青在黑暗中扶额无语:“都这时候了你还顾得上这个。”
阿牛站起身,故作轻松道:“不然还能怎样呢?我又没有办法。”
他又对陆大人说道:“陆大人,萍水相逢,您却对我有所照顾,我能感受到,多谢您能亲自来告诉我这些。”
陆鑫沉吟片刻,道:“谈不上帮,看你小子顺眼,顺手而为罢了。不过稳妥起见,你还是赶紧走吧,现在就走,趁着官司没打,军队未到。”
阿牛在黑暗中摇摇头:“能往哪走呢。我本就是外来人,家乡容不下我们,我们来到管城,管城若是也容不下我们,我们走到别的地方就能被容得下了吗?”
他打开大门,清亮如水的月辉倾泻进来,叹道:“阿青,不用府衙押我们,明早我们自己去。我就不信没有讲道理的人,没有讲王法的地方。”
陆鑫面色古怪地看着柳青,柳青摸摸鼻尖,尴尬道:“小牛啊,不是我不陪你去,只是我哥在府衙里当差,因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