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也别在这儿试探了,我便说明白了,将来三郎君的枕席怎可能就你一人得占,三郎君事母纯孝,大夫人的话没有不听的,便是再不中意我,对我也会以礼相待,到那时,我尽心伺候就是!”
“你在胡说什么!”
这句话既恨又恼,说的人不是崔妩也不是妙青,而是从身后传来的。
春柔的身子一抖,回头看去,云氏就站在不远处,满脸怒容,身旁伴着的是祁国公夫人。
“大夫人!”她赶紧跪下,想到刚刚的狂悖,惶惶不安。
崔妩浮现慌张,起身行了一礼:“舅姑,见过国公夫人。”
祁国公夫人最和气不过,但也是这季梁高门里消息最通达的人物,今日之事让她撞见,定然要外传的。
国公夫人一见崔妩,又是暗叹了一番,才笑道:“满园烂漫不够赏的,怎么在这儿和一个丫鬟置气呢?”
崔妩羞惭:“让夫人见笑了。”
实则她早看过祁国公夫人的拜帖,才来园子里演这一出的。
谢家这阵子并未闭门谢客,云氏和祁国公夫人是手帕交,这种关头来探望,既是关心,也是打探消息。
王氏在公堂上指控凶烈,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说云氏是拆散焦仲卿和刘兰芝的恶婆婆。
云氏自诩贤妻慈母,活了那么多年,堂堂的宰辅夫人,头一次被千夫所指,名声一落千丈,像是把她搁在油锅里煎,这一下病得更重。
这一次祁国公夫人过门,云氏有心借她之后宣扬,自己绝不是王氏口中那种人。
云氏格外硬气,在这种千夫所指的时候,不肯露了颓相,强撑着不舒服陪国公夫人游园。
两人没带多少仆从,在园子里边走边聊,没料到撞见了春柔在此大放厥词。
木杖沉重杵着地面,云氏走上前,死死盯着春柔:“你刚刚说的什么浑话?”
现在云氏只恨不得遣散谢宏那些通房,当作没有这回事,怎么还敢堂而皇之提给小儿子的纳妾的事?
让祁国公夫人传出去,别人还道谢家首鼠两端,空搏一个清名。
春柔身子抖如筛糠:“大夫人,奴婢、奴婢只是在说胡话。”
“知道是胡话你还敢编排,我派你来这边,是心疼息妇年轻镇不住下人,你怎么蠢得以为自己是来做主子的?”
云氏不知是在训斥春柔,还是在给祁国公夫人解释。
“大夫人恕罪,奴婢蠢钝,再也不敢了。”
“再则,谢家的家训,也是你一个奴仆敢藐视的?大郎打小身子不好,我才纵着些他,那些通房早便说打发了,只他一味任性,贪玩了些,
至于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日子,府里这些日子只有你一个到处说嘴生事,打量着我身子不好,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只一味胡作非为……”
春柔被她越说越怕,一个劲儿猛地磕头:“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
“我不要你的命,这心比天高的,谢家是留不住你了,索性嫁到庄子上去,学着做苦役,对着庄稼作威作福去吧。”
春柔听完这句,软倒在地上,话也不会说了。
她就算只是个丫鬟,可在府里只用干些端茶倒水,往来传话的活计,端庄体面得跟个小姐一样,重活是一样没做过的,到田里去挑粪堆垄,不等于是杀了她吗?
云氏说完句,懒得再理这烦心的东西,带着祁国公夫人离开了,临走时还盯了崔妩一眼。
“息妇恭送舅姑,夫人。”
一切尘埃落定,崔妩不须提半个字,就让云氏自己发落了春柔。
她心知自己亲自打发掉春柔,难免惹舅姑不快,落个善妒的名声,往后云氏还得往藻园里塞人,教她不得安宁。
现在可好,当着外人的面,让云氏亲自帮她打发了人,碍于流言,以后她更不会再塞人过来了,算是免了后患。
经过春柔身边时,崔妩俯视着她,道:“是大夫人不想留你,可莫要怪我。”
“你、你……”春柔抖着唇,“你是故意引我说那些话的!”
“留着点力气吧,庄子里的地还等着你侍候呢。”
“我只占你一个姨娘的位置,你都容不下,可知道有的是人觊觎你的正妻之位,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安稳坐在上边。”
崔妩坐在她面前的石墩上,抬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大夫人说将你嫁到庄子上去,不过嫁给谁该是由我做主了,春柔,你是喜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