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就这样悄悄的回到了这个宅子。
每日晨昏定省,付世青和田氏不闻不问,也幸得有付沅娘的照应,饭菜不至于不果腹。
七月中旬,时值夏乏,月娘正打算上床睡个午觉,屋顶有异动。
“进来说吧。”月娘叫道。
是言栖来了,言栖拿着一封书信:“主人,余老板那边来话说,所有货都已卖到东契国去了,这是您的七份。”
“好,知道了。”月娘接过那叠银票。
言栖正打算出去,月娘忽而想到:“对了,让连星找的人怎么样了?”
言栖停下回话:“冬竹已经有消息了,在浣衣轩,何妈妈还没有消息。”
“好了,我知道了,何妈妈这边你们别局限在府中,在府外也找找。”
“是,主人。”言栖便退了出去。
月娘心里装着事,闭上眼打盹不过片刻,猛地就清醒了,便下床来了。
何妈妈走失,冬竹沦落到浣衣轩,肯定受了不少苦。
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头晕。
月娘凭着记忆,往浣衣轩去。
浣衣轩位于付府的最后面,这里外头的护院、随从也好进来。
月娘踏进浣衣轩,确实被这里堆积如山的衣服吓到了。
浣衣轩里,掌事的拿着一根竹条,正在打骂一个干瘦的丫头:“平日吃饭就你跑得最快,若是今日这批衣服洗不完,那你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主子的衣服一般都不会拿到这里洗,都是让房里的丫鬟洗。
能到这里的衣服都是前院的家丁、护院和随从的衣服,味道可想而知。
那个掌事的看着月娘面生:“你是哪院的?”
那个被打骂的丫头抬起蜡黄的小脸,一眼就认出月娘来了:“小姐!”
掌事的抬起竹条,又打算一条挥下:“小什么姐?”
月娘抢先一步捏住那根竹条,竹节凸起的刺狠狠扎进了月娘的手心,鲜血直流。
那个掌事妈妈更加不悦:“哪里来的小丫头?”
月娘厉声道:“我叫付月娘,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
听到月娘往浣衣轩来了,田氏也急急忙忙的紧随其后,进门看到的便是月娘的手鲜血淋漓这一幕。
田氏心里自然是乐意的,可在下人面前还得维持着付家的脸面,一巴掌就打在那个掌事妈妈的脸上:“下贱坯子,连主子都不认得了?”
那个掌事妈妈一愣一愣的:“夫人,奴婢知错。”
“你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蠢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付家的大小姐。”
田氏不是来给月娘撑腰的,只是想来拦住月娘,可她这见了血,这浣衣轩来来往往这么多外头聘的。
本来京都这些夫人就瞧不上自己妾室上位,若是再落一个刻薄继女的名声,以后京都的宴席,自己都别想有门了。
那个掌事妈妈跪在地上一再的认错:“请大小姐恕罪,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说着还往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
冬竹冲过来看月娘的手:“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月娘笑着宽慰她,又转向田氏:“母亲,这就是冬竹,我想同你讨要她。”
田氏如今颇有骑虎难下的意味,浣衣轩外围了一圈外头院子的看热闹。
田氏只得笑着点头:“你想要就带走吧。”语气中的慈祥似乎是将月娘泡在蜜里一样。
月娘也顾了她的脸面:“多谢母亲。”这句母亲生硬得很。
月娘带着冬竹回了储玉院。
付沅娘今日不在府中,去了城外的永福寺上香。
冬竹一进屋便哭成了泪人:“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冬竹瘦得只剩皮包骨头,月娘心疼不已:“他们没少欺负你吧?”
“我在府里,有吃有穿,可小姐在云州,我那日听几个外头的说,云州地处荒凉,这几年一直在闹饥荒。”
说着说着,冬竹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月娘赶紧宽慰她:“我没事,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现在我回来了,你就负责多吃点,养胖一些。”
冬竹破涕为笑:“小姐,你是怎么回来的?”
月娘淡淡道:“因为祖母去世了。”
冬竹惊讶道:“啊?老太太去世了?那是不是要准备白事的事宜了?”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月娘释然的看着冬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