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平知道自己已经彻底与这位丞相撕破脸皮。
所以在听了对方这番话后,他只是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
在李道然的目送下,他一路走到了大堂门口。
在半只脚已经踏出门槛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看向李道然:“王某多谢相爷这些年来的关照,只是从今以后恐怕要与相爷分道扬镳了。”
“我与相爷这些年来的生意往来都已经被记录成册,藏在了我家中的一处书阁当中。”
“相爷莫要怪罪王某多心,只是王某毕竟是商贾世家,对于钱财往来较为敏感,还望相爷不要多心……”
王忠平说完,拂袖离开相府。
李道然独自坐在桌前,手中捏着茶杯,关节已经泛白。
他那大手捏的咯嘣作响,脸上也是肌肉抽搐,咬牙切齿。
半晌过后,他猛的将茶杯摔在地上:“王忠平这老匹夫,实在欺我太甚!”
他这些年来的确是从王忠平那里收取了不少的好处,可他却也是给王忠平提供了许多便利。
要是没有他的出面干涉,王家的生意又岂能做的风生水起。
京城不像别的地方,可以让这些巨商只手遮天。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且不说有户部时常盯着这些巨商,单单是那些官宦家族,也时常想在生意场上横插一脚。
李道然身为左相,还要依靠王家,高家和李家为他提供金钱上的扶持。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经常动用自己的影响力,为这三家大开方便之门。
而其中给他好处最多的王家,自然也是他时常照顾的对象。
之前北方十三行省连年受灾。
国内粮食只够全国百姓勉强糊口。
李道然那时预感到了灾年可能会接连不断,同时也预料到了北蛮可能会借此机会蠢蠢欲动。
于是他便借此机会买通了镇守边关的两位将军,让他们打开国门,协助王家从北蛮买进了大批粮食。
如果北蛮步步紧逼,那大夏肯定也会决心应战,只是如此一来,户部和兵部却是要为军队筹集粮食,如此一来,势必就会引起民间市场的紧张。
他为的就是等待两国交战的时候哄抬粮价,好能让自己和盟友从中大捞一笔。
本来这次已经看到了能够从中获利的希望,却没想到这王忠平竟然是个软骨头,只是被朝廷微微一吓,便立刻生出了想要抽身局外的心思。
李道然之前也曾想过要借助王家和朝廷周旋,只是王忠平现在已经决定要向朝廷低头,那他也就失去了与朝廷周旋的这张筹码。
本来他就对王忠平的这番行径颇为不满,再加上王忠平刚刚离开时又对他言语威胁,这更加勾起了李道然的杀心。
茶杯摔落在地,当时四分五裂。
守在外面的管家闻声而至,看着此时暴怒的李道然却也不敢靠近,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李道然摔碎了茶杯后豁然起身,同时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管家:“这件事情你有何看法?”
管家闻言略微摇头:“奴才眼界浅薄,不敢妄言此事!”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不必如此拘束,有话尽管直说!”
“既然如此,那就请老爷恕奴才斗胆。”
“奴才认为王忠平此人并不可靠,他只是因为朝廷的一番恫吓便生出了背叛老爷的心思,而且之前还将与老爷这些年来往来的账目全都一一记述了下来。”
“这说明此人不仅是个软骨头,而且还心思缜密,一直想着要背刺老爷一刀。”
“如果此人真的为朝廷所用,那日后必将会对老爷构成极大的威胁,依奴才看来,老爷不如另立王家家主,这样不仅能够加强咱们相府与王家的关联,同时也能避免王忠平对老爷构成威胁!”
管家说这番话时,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而身为老狐狸的李道然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与自己同样的杀机。
他知道管家与自己的想法相同,脸上自是不免流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你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都觉得此人不该存活于世!”
“奴才陪伴姥爷多年,自然是与老爷同心同德!”
“嗯,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办,不过切记此事一定要办的干脆利落,千万不能让朝廷看出丁点端倪,那新帝性格十分多疑,兼之身边还有一个裴东煌出谋划策,若是引起了他的怀疑,恐怕又要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