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平了试图阻拦的刘蓉之后,他在孙莉的搀扶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职工宿舍楼,却还是迟了一步;从牟爱珊屋里传出的说笑男声,并不是阴阑煦所熟悉的那个温和声线:
“不愧是我,词儿写得真好,我可真是能想会编。”
灰眸的年轻人瞳孔紧缩。
他拉着小护士躲了起来,待江河清离开之后,才自己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不成想,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便令他眼前一阵晕眩,阴阑煦不得不接着倚在门上,才勉强维持住直立身形。
“你没事吧?”
那个女人看到由他鬓角不断流下的冷汗,忍不住问道。
他回了一句,“之前发生的事,都如实告诉我。”
牟爱珊眼神一变,伸手就要去拿立在墙角的长柄斧。
“拿下。”
年轻人下令。
原本随他藏在楼梯间的的孙莉循声而来,立刻扑上去同牟爱珊厮打起来。
“落海”
的精神控制激发了小护士的暴力倾向,令她感知不到疼痛般疯狂捶打女人衰老的躯体。
牟爱珊渐渐气力不支,最后被揪扯住头发,强按着跪了下来。
“他在问你话!”
孙莉厉声道。
牟爱珊一开始还死咬牙关,但在被小护士连扇了几十个耳光之后,她哆嗦着张开了嘴。
从起意杀害洪招娣、将其分尸抛至鱼岭水库,到江河清拿着一个白色熊偶登门到访,再到她以给育儿堂捐款为条件、在那人教授下改进作案手段继续行凶,最后到怒杀冯富祥,女人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杀人动机和讲给王久武听的差不多;只不过,她当然不是昼光基金会前成员,而是一个年少失足后多次流产的从良老妓,一个因丧失生育能力屡被伴侣抛弃的失意姘妇——一个屠夫的女儿。
“为什么让你假扮523,”
捂按着痛到麻痹的腹部,阴阑煦吃力问道,“江河清想做什么?”
牟爱珊摇头,挨了一顿小护士的拳头,依然摇头。
看她表情,阴阑煦确认这个女人并不知情。
不过用不着她讲,阴阑煦已经猜到了江河清如此编排的理由:
他要王久武亲眼见识基金会的残酷暴行,要王久武深刻认知失格成员的悲惨下场,要王久武从内心深处感到恐惧绝望;
他交代牟爱珊哭悔自己的失误,却是借女人之口质疑王久武,诘问他凭什么肯定自己不会错杀,凭什么自称正义一方;
他是为了让王久武动摇。
这一次,恐怕只是江河清的初步尝试。
但要不了几次,一条意志崩溃的狗,或许就会咬死自己的饲主。
“……原来如此。”
难怪江河清要提前伏击自己,年轻人阴恻恻地想到,毕竟如果他也在场,定会直接让牟爱珊闭嘴,令那只狐狸计划泡汤。
“她看到你的脸了,”
这时孙莉开口,“请让我为您解决掉她。”
她的自告奋勇只换来一声“退下”
,小护士垂手退到一边。
阴阑煦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目光冰冷:
“595是我的狗。
耗费数年时光才洗掉了他的野性,我岂会任你轻易毁掉?”
比起说给牟爱珊,这句话更多是给江河清的宣告。
但他还是朝牟爱珊伸出了手,被特制手套包裹的指尖,细小针头凛凛寒芒。
“你,你,”
想起了江河清介绍过的东西,女人颤栗地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基金会的‘猎犬’……?”
“你没必要知道。”
……
灰眸的年轻人其实很清楚,牟爱珊只是一枚棋子,迫她自杀不过是用以泄愤的多余之举,于事无补。
那个女人在江河清授意下说出的话,恐怕已经在王久武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不再是一条忠心耿耿的良犬,有朝一日,他可能就会沦为发作的疯狗。
阴阑煦再次扭过脸,看向正给自己按摩手背的青年。
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王久武手上未停,却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觉得心里很乱,或许得休息一段时间。”
阴阑煦目光闪动。
他已做好决定。
“你后悔加入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