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的案子也得破,你们继续吧。”
目送史明三度返回核心现场,郑彬折弯了指间的香烟。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扯动嘴角牵出一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随即似是无意地冒出一句:
“真是怪了,怎么近段时间以来,我想抓的凶手全都先于警方一步自杀了?”
用只有自己与近在身旁的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刑警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
“王顾问,我这几年记性不行了,你帮我回忆回忆,是不是打从你和阴顾问来东埠后,才开始的?”
敌意再度出现于郑彬的语气。
但这一次,褐眼的青年没有接茬。
他甚至没有像平时一样露出微笑敷衍,只是定定地望着警戒带内那两个继续忙碌的身影,不知在作何思量。
见他不予理会,郑彬冷笑了下,又说了句“真不知是集体自杀,还是遭人灭口”
。
如同说给一片空气。
罢了,日后有的是时间计议。
郑彬收回注意力,重新将视线投向当下的现场。
五名死者,他不禁想远一步,扭头又安排大何去联系图侦,尽快出一份“新·青年”
公寓摄像头拍录到的嫌疑人体貌特征。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群于监控视频中无所遁形的医护工作者,同样身有仁慈医院的徽标,而且也是四男一女。
世间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次恐怕真的摊上了一个大案。
他也头痛起来,同样望向警戒带那边的核心现场,默默希冀刑技的人能发现更多线索。
谁成想,居然心想事成。
只是这线索和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样。
……
警戒带内,关大海正着手取下五具尸体颈间的绳套,准备开始初步解剖尸检。
史明帮忙扶住尸体,防止已然僵固的躯壳向前一头摔磕在地面。
那四名男性很快保持着跪立的姿态躺卧在地,唯一的女性是最后一位。
然而,在近距离碰触到孙莉尸身的时候,痕检员眼尖地发现了她的护士装下,居然有一处不甚明显的不规则突起。
“孙小姐,查案所需,不好意思。”
道了声得罪,史明从女孩衣襟探手进去,竟从她的内衫中夹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个“制品”
被孙莉贴身放置,乍一看属实不知为何物,形状怪奇。
“郑哥!”
史明连忙又呼唤郑彬,“还有发现!
不过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到一个巴掌大,这个怪奇制品似乎没有实际用途,像是某种手工艺品。
细究的话,它的制作工艺相近于“草蟋蟀”
,却是由缝线与输液管层层编绑而成,扎的也不是常见的草虫飞禽。
在光线下,那些接近透明的原材料模糊了这个编织物的轮廓外形,因此史明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硬是半天没能看出编织物意图模仿的原型:
“饺子?小猪?总不能是半个玉米吧,怎么这么多须须?”
他自言自语地点评。
如史明所言,在这个编织物稍显扁平的“躯干”
之下,多余垂着几十根缝线线头,不知是手工者没有编完,还是她刻意为之。
编织物的最里面则填塞了一个深色的“核芯”
,形状似方非圆,一时看不出是个什么。
于是史明不解地将编织物递到见多识广的法医眼前。
结果关大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痕检员耸了耸肩,决定把这个难题抛给刑侦。
把编织物封进证物袋,他起身走到警戒带边,准备将这怪奇制品交到郑彬手里。
刑警身旁的青年原地不动,只有视线跟着看向证物袋里的东西。
而后他认出了这草草编扎而成的物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褐眼的青年愕然发现,这怪奇制品想要“塑造”
的,是一条怪鱼。
头下尾上,鱼躯扁平,破鳞残鳍,腹下丛生无数细长触腕,似肉质鱼须,又似嶙峋蛛脚。
——看模样,正是盖画在鼓楼二层“海大王”
拟人绘像之上的那条畸形赤血大鱼;只不过这一次,它的形体并非再由人血涂抹,而是托形于缝线与输液管。
王久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