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淤塞在喉中的哭痛,他很快便找到了“餐点”
的来源——
那股股腥甜的鲜血气味,那窸窸窣窣的响动,俱来自小桌之下,来自阴阑煦脚边,来自一个瘫躺在地的男人。
那人时而翻转身体,时而蜷起双腿,在地毯上摩擦出恼人的声响,盖住了他口中无意识的喃喃。
似乎正受困于某种梦魇,无论如何扭动挣扎,男人也逃不出桌下一米见方的黑暗;他身下的长绒地毯浮起簇簇湿黏的毛刺,那片漫开的暗色,想必绝不是地毯本身的图案。
当那个男人露出手背上的粗大烫伤疤痕时,王久武认出了他的身份,正是先前拦下自己的门卫。
错身而过还不到半个钟头,这人的一部分血肉,竟已填入苍白食人者饥渴的肠腹。
不幸中的万幸,门卫毕竟还活着。
——为什么还活着?莫非阴阑煦现在追求起鲜活的风味?
察觉到青年错愕的注视,灰眸的年轻人毫不在意地回应:
“他还有用。”
“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嘴唇颤动,王久武自言自语般发问。
而后青年更是发现,和在“屋中发现一只蟑螂”
同样的道理,看到一个半藏在桌下的人之后,接下来,便会看到更多蛰伏于黑暗的潜藏者。
数个人形的模糊轮廊,多个压抑的微弱呼吸,分别来自包厢两侧,来自墙边,来自灯光照不亮的角落。
五六个人分散地站着,宽大的袍子几乎与显成灰色的墙面融为一体,看上去就像某种钉在墙上的诡异装饰物。
尽管在此等光线条件下,青年完全看不清那几个人的面目,但第六感使他觉察到,这些人望向自己的目光竟无一毫一厘的移动——也可能他们并没有真的在看着谁,只是呆呆凝视眼前吞没一切的黑暗。
全无动作,那五六个人直挺挺地站着,如若不是能听到气流于鼻腔出入的些微声响,王久武简直要以为,包厢中正陈列着的,是数具已经僵硬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