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德身着簇新蟒袍。
范白桃给他捏着肩,孙秋菲捶着腿,徐秋露则在沏茶倒水。
厉锋面前摆着一条烤羊腿,手里抓着酒碗,凶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郑克言在亲卫的引领下,小心翼翼的走进了中军大帐,看着凶神恶煞的厉锋吓得打了个寒颤,纳头便拜:“下官,开德府县尊郑克言,见过厉将军。”
厉锋抬了一下眼皮,冷冰冰的说道:“郑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啊?”
随着他的声音,账内都好像冷了些许。
再加上常年征战积累的杀意,更是让人胆寒。
郑克言是文官,哪里如此近距离感受过这种气息,吓得老脸苍白,声音中也多了一丝怯懦,“下官闻言暴熊军留宿此地,特来拜访。”
“原来如此。”厉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郑大人有心了,来人呐……”
“郑大人的确有心了,不过你前来拜访,可有朝廷允许?”他话还没说完,郑克言的耳边便传来了讥讽声:“郑大人身为县尊,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城里为皇上,为朝廷办差,却跑到了暴熊军的大帐,不知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郑克言吓得打了一个机灵,闻声看去,又打了一个哆嗦。
青年身着蟒袍,美婢环绕周围,言语狂妄,眉宇间更满是不屑。
难道,这就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他定了定神,战战兢兢的说道:“下官郑克言拜见……”
厉锋看他好像冬日里的鹌鹑,淡淡的说道:“这位便是后宫总管,锦衣卫指挥使,周孟德周大人。”
“下官郑克言拜见周大人。
周大人误会下官了,下官前来此地乃是拜访,顺便献上一些新意,还请大人明鉴。”此时的郑克言哪里还有县衙时的颐指气使,像极了卑微的鼻涕虫,哪怕是脑袋磕在了泥土上,也丝毫不觉得疼痛。
表面上如此,可心里却是腹诽不已。
这些少了东西的狗太监稍有权势便作威作福,实乃可恨至极。
不过他们也有短板,最喜欢黄白之物,只要让他们吃饱了,瞬间就能和人称兄道弟。
只不过他们也不想想,连他妈男人都算不上,还有什么脸面吆五喝六。
周孟德眉毛一挑,“是吗?”
郑克言连忙道:“回总管大人,下官不敢有丝毫欺瞒。”说着,又小心翼翼的从袖口里拿出了两张银票,双手举过头顶,“厉将军,周总管,这是十万两的银票,乃是下官的一点心意。”
周孟德的脸上瞬间挂满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郑大人果然是有心了,这次外出,将士们的确是缺衣少粮。有了这些银子,兄弟们也能吃顿好的了。”
厉锋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示意亲卫接过银票,“郑大人,这次回去之后,本官定会奏名太子,为你请功。可惜啊,其他县府没有郑大人如此深明大义,不然本将何须为将士们的吃穿发愁?”
郑克言连连称是,却不敢对别人抬高踩低。
大家同朝为官,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然就伤了和气了。
“来人,摆酒,本官要和郑大人共饮。”周孟德大大咧咧的说道。
郑克言都快被厉锋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吓死了,哪里还敢留在这里喝酒。况且银子已经送出去了,也得到了厉锋的承诺,若留下来就有点不懂事了。
“周总管,厉将军,下官不敢耽误军中事物,还请两位大人见谅。”郑克言神色诚恳,又继续说道:“况且,眼下时辰也不早了,等下就要关城门了。
下官虽是县尊,却也不敢违背朝廷律令。”
锦衣卫乃是皇帝的爪牙,能跑就得跑,省的让他们抓住把柄。
若是周孟德这狗贼以后以此为要挟,再讨要钱财不是亏本了吗?
厉锋看他执意如此,也没有挽留,而是起身说道:“周总管先喝着,我去送送郑大人。”
“下官哪敢劳将军相送?厉将军留步,下官告辞。”郑克言连忙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疾步走了出去。刚出大帐的瞬间,心情便轻松了不少。
可是当想到刚刚送出了银子,厉锋也没有让他起来说话,就又忍不住暗骂不已。
这些粗鄙莽夫,竟连最起码的规矩都没有。
他定了定神,又看了看那些面无表情的暴熊军士卒,急匆匆的钻进了马车里。他现在只恨不得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好以后也不来军中大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