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个财神儿子,光耀门楣,只管静心享清福,还有什么可忧之事呢?她掏出白丝手绢,替老太太拭去泪花。
孙母破涕为笑,叨着:
“是呀是呀,孙友得了你这个贤惠媳妇,犹如走了帮夫运,我真是高兴。”她忽然住了嘴,四下瞧瞧,若有所思。
孙友呢,这孩子怎么有些日子没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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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太太低下头,面有戚容。
“怎么?昨晚上又没回家歇?”
“听赵先生讲,丝织生意忙,住厂里了。”
胡太太声音低如蚊蝇,几乎让人听不见。孙太太瞅瞅媳妇的肚子,未见什么异样,心下不言自明,她叹口气道:
“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里半夜足食,不愁钱钿,我只放心不下孙友创下的偌大家业,将来后继何人?但愿老天有眼,观世音菩萨开恩,让孙家早日有后。”
老太太捏住手里一串念珠,一颗颗捻着,口里念叨有声,无非“崦嘛呢叭咪哞”之类。
大家"屏息敛声,屋子里一片沉默,唯恐打扰老太太的早课。
良久,孙母张开眼皮,发现儿媳泪水涟涟,心甚怜爱。这个女人有大功于孙家,孙母对她感激在心,敬重有加,从不摆公婆的架子,婆媳间和睦合契,左邻右舍无不啧啧称道。
“孩子,不必伤心,我们孙家乐善好施,从未做过亏心事,我佛慈悲,终不会让孙家绝后,得孙只是早晚的事,急不得的。”
胡太太点点头,复又摇头,哽咽道。
他近来总不归家,我担心……”欲言又止。
老太太想想,立刻省悟,夫妻不同房,怎会怀孩子?她苦笑着,暗骂儿子混账。
“待孙友回来,我一定好好劝他,男人在外花心,也是常有的事,世风日下,并不全怪孙友,他是个孝顺的人,不会不听我的话。”说话间,老太太忽然神色凝重,嘴巴凑近儿媳耳边,似要说什么要紧事。
孙太太挥挥手,打发两个丫头退出去。
“孙友是否在外有相好?你可曾听说?”
孙太太摇摇头,她最担心的一块心病被婆婆言中,可见孙友夜不归家,并非只是她胡猜乱想。
“凡事讲究名正言顺,孙家苦撑苦熬多年,也算钱唐大户,若非明媒正娶,弄出一个孩子,就算是孙家的种,也是没面子的事,让我老太婆的脸面往哪里搁?我可不愿意这样。”
婆婆坦诚相待,表明自己的态度,实属难得。孙太太心里一热,话如骨鲠在喉,欲吐为快。
“妈,恕孩儿大胆,诗云:窕窍淑女,君子好逑。世间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男儿不风流?孙友在生意场上交朋结友,吃花酒、逛窑子少不了,我也不会一头扎到醋缸里,闹个天翻地覆、寻死觅活,显得气量狭小、鸡肠鸭肚。”
“你是个明白人,妈知道的。”老太太嘉许道:
“替孙家着想,我何尝不盼望生个麟儿,讨母亲你遂心?可叹咱家不争气,对不住孙友。”
胡太太又垂泪不止,婆媳两个唏嘘叹息,伤感不已。
良久无语,婆婆亦无良策,孙太太索性抖出心里话,图个主动,先占一着。
“好,富贵人家男人莫不三妻四妾,儿孙满堂,孙友论身份地位,亦不落人后,何不寻一个能生养的女孩,收为小妾,您也早日见到孙子,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老太太大为感动,这主意她憋在心里许久。只碍着儿媳的恩惠,不便提出孰料两人不谋而合,所见略同。
“孩子,纳妾甚合情理,只是委屈了你,让外边闲言碎语,说我孙家忘恩负义。”
“妈,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孙太太竭力向老太太剖明心迹,“为了让您老人家早日抱上孙子,我可不愿背上妒妇恶名,让孙友步不孝后尘。”
老太太读过几天书,知道这个道理。
孙母见儿媳妇如此通达事理,感激零涕,泣不成声。
“贤媳深明大义,老身替友儿赔罪了,日后孙家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定遭天谴,”
说着就要挣扎起身,给儿媳作揖,说着孙太太死死拉住他胳膊,口里
“这算怎么回事儿?从来只有晚辈给老人行礼,母亲这样做,岂不折了我阳寿。”抵死不让。
心里却十二分地舒服,世间许多事原本只隔着一张纸,各自心照不宣打肚皮官司。一旦捅破了,反而免生是非,显见得更亲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