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林县的冬天很冷。
从十二月初便开始持续不断的鹅毛大雪。
整个县城坠入雪幕,路边来往人群稀少,附近的学校也放学很早。
远远看过去学校门口只剩下两个并排的挑高身影,顶着雪在街道边走。
李屏东跟章鹏穿着黑皮夹克去了他说的那家唱片行,就在学校往南拐过了十字路口的一直往巷子里走最后一家,黑色的牌匾,写着“经典音像”四个字。
“欸,这儿来了个新老板,长得特漂亮。”章鹏冷的搓手,还不忘兴奋地说这个。
李屏东扫了她一眼,“合着你是来把妹的?”
“靓妹谁不爱看啊。”章鹏嬉皮笑脸地说。
过了十字路,章鹏拉着李屏东加快脚步往那边走。
“陈昱人呢?下了课就不见人??”
李屏东低着头,一边被拖拽着,一边用着黑色小刘海手机给陈昱发着短信。
手机还是新买的,玩的还不太熟,打字老摁错。
“鱼哥,认呢?”
陈昱那边发来:“地址。”
“在学校附近这个唱片行,我们去进点货,一会儿去录像厅放碟片。”
唱片行除了磁带机还有一些影碟卖。
“五分钟。”
章鹏也凑过来,瞧见这条消息,睁大眼睛。
“五分钟,他开摩滴过来啊?我们仨也坐不上啊?”
李屏东把他的冰手从自己热烘烘的口袋“挪”开,皮笑肉不笑:“车上不还有个绳子吗?”
章鹏揉着被拍得通红的手,破口大骂:“你滚!”
李屏东没来过这家唱片行,知道开了挺久,但平常进碟片这种事儿都是章鹏管,他的渠道多,一张小白脸很会跟老板讲价。
今天可能讲不下来,且他说的美女老板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个正躺在竹木摇椅上小憩的女孩,齐刘海,过肩长发,戴着个透明框眼镜,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跟暖水瓶,看上去特乖。
想见的人没见着,章鹏有点兴致缺缺了。
李屏东看着他蔫巴巴的样子,也跟着好奇了,这位老板到底什么天仙儿,让章鹏在这儿念念不忘的。
他捅了一下他胳膊,低声笑着说:“门口这位妹妹也挺靓啊。”
章鹏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揣着口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情书,有气无力地摇头:“得了,跟未成年似的。”
“说的跟你他妈成年了似的。”
“草,我喜欢姐姐不行啊?”
李屏东敷衍着:“行行行。”
还是个姐姐。
李屏东正想开口吭声,听到躺在摇椅上的女孩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把眼镜框摘下来揉了揉眼睛,把手里放着的那本漫画书拿开。
“我明年就成年了。”
声音含糊不清,带着些还没睡醒的惺忪感,她清了清嗓音,如同冰块碰撞的清脆声线,给她这张脸添加了挺多十七岁的青雉。
“你们要买什么吗?老板今天不在。”
说完,视线清晰,看到面前这俩人的脸,又愣怔了一下,视线下意识地就看向旁边。
章鹏也就揣着口袋站了过来:“你是她谁?”
“朋友。”戈冬菱收回视线如实说。
“她叫什么名字啊?”
戈冬菱那双眼黑白分明,盯着他没吭声。
章鹏就想起口袋里还有几颗陈昱抽烟时喜欢吃的薄荷糖,递给戈冬菱。
戈冬菱看着手心里的糖,低着头慢吞吞地撕开糖纸,把糖果往嘴巴里塞,被薄荷的味道凉的一皱眉。
“尢雪梨。”
“她哪个学校的?”
章鹏某次过来看到她前台桌子上放着一本语文教材书,写的密密麻麻的。
“职高的。”戈冬菱稍忖又说,“她学音乐的,不经常在学校。”
就一所职高,就跟林高挨着。
“哦。”章鹏继续给她糖收买诱哄着,一边问着,“她今儿怎么没来。”
戈冬菱嘴巴快要塞不下了,声音也更含糊不清:“姨妈痛。”
章鹏:“……”
妹妹你什么都说啊!
“……哦。”
他盯着面前这妹妹看了好几眼,灵机一动,说:“我叫章鹏,文章的章,鹏程万里的鹏。”
话锋一转,把手里的所有糖都塞给她:“妹妹,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