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哽咽地说:“多谢。”
“陛下不可能认错,如今的情形已是最大的让步。我知你们兄弟二人诸多苦楚,可那些枉死的人又何其无辜——”
“今日我便当没见过你,别再回来了。”
萧溪云说罢,最后扫了一眼墓碑,转身离去。
山野间秋风肆虐,满目衰草萋萋,疏枝横斜。
萧景晏抱着怀里的剑,僵硬地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安安静静地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际。
从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如今落拓颓败,眼底青黑,两颊凹陷,手腕上的血痂刺目,破损的衣物上尽是污泥。
可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满足。
墓碑上的冷寒气息毫无保留地传至他的脊背,却仿佛回到了少时依偎在兄长怀中那般,温暖异常。萧景晏依恋着舍不得离去,好似缺失的灵魂都找到了归处。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萧景晏茫然地抬头望去——
“兄长啊……”
他拔出了手里的剑,寒光映照着他眉眼。
倏忽,他扯着嘴角欢心一笑,凤眼弯弯,恍惚现出几分天真又艳丽的神采。
一如少年。
萧景晏的戏份到此结束。
这场戏拍完,在场所有人久久没有出声。李锐缓了好一大口劲,才开口喊道:“过了,这条非常不错!星琢真的进步蛮大的,比刚开始拍摄那会成熟了很多。”
“恭喜杀青。”
原著中萧景晏的结局是他在最后看到了萧景珂的幻影,于是毅然决然地自刎于兄长墓前,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的灵魂仿佛飞去了南疆一望无际的草野,尚是少年的萧景珂牵着他的手,一同闯入父母的怀抱。
而拍摄时则被改成了这样一个开放式结局。
宁景和站在监视器后,跟着李锐快速回看了一遍方才喻凛的表演,在看到他再无可恋的眼神时,心里莫名地有些难受。
如果是萧景珂,大概会上去抱抱他。
“星琢,没事吧?”
周曜担忧地声音响起,宁景和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喻凛恹恹地靠在墓碑上,任凭周曜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怎么了?”李锐显然也听见了动静,站起来问道。
周曜说:“可能是还没缓过来。”
宁景和不由地皱了皱眉。
在拍摄完萧景珂谋反的戏份后,喻凛特意找李锐拷贝走了一份,并再三保证不会外传。
他把萧景珂身死的那段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到最后熟悉到他是在哪一分哪一秒说的哪句台词,又是在哪一分哪一秒吐的血、咽的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喻凛的情感与常人有异,单纯的模仿不足以完成后期多样化的复杂情绪。所以他尝试按照宁景和的方法去代入萧景晏的人设,想象着他的兄长,想象着被抛弃后的孤寂、愤怒与不甘。
如果是林鹤的话……
喻凛想到了上个世界突如其来的分别,心里悄然生出一丝古怪的怅然来。
如果是林鹤将自己丢下了……
在拍这场戏前,喻凛不断地回忆起萧景珂身死的场景,仿佛刻进了脑海,亲眼见证了一遍他的死亡。
以至于现在——
他没学会做沈星琢,却先学会做了萧景晏。
宁景和走到喻凛旁边站定,正要蹲下查看他的情况。
刚才还呆愣得如同一潭死水的人忽然抬起头,空荡的视线在撞到宁景和的脸时骤然一亮,好像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哥?”喻凛歪着头,迟钝地说道。
宁景和有些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垂在腿边的手不自然地蜷了蜷,想去触碰喻凛的脸,但是又被他极力压制了下来:“嗯,还好吗?”
“哥啊——”
宁景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喻凛一个熊抱撞了满怀。
“还以为你真不要我了。”
萧景珂的剑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曜连同着在场的工作人员,不可置信又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后,有人又尴尬地移开目光。
而喻凛双手勾在宁景和的脖子上,像只猫似的在他胸口亲昵地蹭了两下,又埋在他的颈窝了试探地嗅了嗅。
宁景和僵硬地杵在原地,两只手无处安放地抬了又放,四处逃窜的目光扫过欲言又止的周曜,又看向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锐,还有站在远处偷偷张望双眼放光的唐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