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 恍惚想起,方才高台之上闻楚青状似无意的话。
她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 囫囵地吞了下去后,才说:“奇怪、奇怪。我原先为你算过, 你命中该有一个徒弟,不至于孤独终老。可前几日再算, 这个徒弟莫名没有了,但现在又有了, 实在奇怪。”
她再算的日子,正是在他在寒江春屿见到喻凛——和那个人的日子。
“他为何杀你?又为何杀我?”
燕渡山没有问他如何确定梦中的事是否会发生,而不是他臆想之下的幻象。他这样问,相当于已经相信了喻凛口中的未来。
连燕渡山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信任是从何而来。
喻凛眨了眨眼,低下头静静地看他。半晌之后, 许是觉得这样的姿势太像教导主任作话, 他嘚啵嘚啵地跑到燕渡山的身侧,顶着他探究的视线蹲了下来。
不知礼数。
燕渡山皱了皱眉, 刚想要训斥, 就听到喻凛说:“在我的梦中,他与我一同拜入万相宗, 他嫉妒我的天赋好,所以故意接近, 装作钦慕于我的模样,花言巧语骗了我的感情。”
说着, 喻凛垂下眼睛,似是想起了伤心的事情,抬手抹了抹眼下,再次撩起眼皮,那双眼中已经浸润了一层盈盈水光,把眼眶都染得通红。
配上云宿那一张昳丽的脸,五分的演技就演出了十足十的可怜。
“因为师尊早就看穿了他的蛇蝎心肠,一直反对我与他来往,他心生怨怼,趁师尊突破之时痛下杀手,又在我为师尊神伤之时趁虚而入,最后剐了我的妖丹,借着你我的修为一路突破到元婴九阶,离出窍只有一步之遥。”
喻凛仰着头,漂亮的眼睛自下而上地注视着燕渡山。
然后,他毫无征兆地环抱上了燕渡山的腰身,把整个脑袋都挤了进来,声音闷闷沉沉的,还带了点含糊的哭腔。
“我被噩梦惊醒时心有余悸,本以为只是寻常梦境,却没想到那日亲眼见到了他和师尊。”喻凛吸了吸一鼻子,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一见师尊就觉得熟悉。”
燕渡山的后脊背都僵硬了起来。自他出生起,便从未同人如此亲近过。被揽住的腰身不自在,紧绷的背也不自在,无处安放的手悬在半空,一句“放肆”在口中百转千回。
最后,他的右手轻轻落在了喻凛毛茸茸的脑袋上。
手感很好。
“……那你为何又要把他留下?”
“危险的人要放在身边,才好监视他的行动,以防他再次害人。”喻凛贴着燕渡山的下腹,大概是还残留着一点妖兽行径,他的脑袋胡乱地蹭了两下,“我又不愿他留在寒江春屿同我分享师尊注意,可若是让他进入内门,又太便宜他了。”
“他若是有心向上,我或许考虑放他一马。他若仍想害我,我也不会手软。”
喻凛一边说着,一边抓住脑袋上的那只手,侧过头轻轻在燕渡山的掌心里贴了一下。
“我睚眦必报,师尊可愿帮我?”
燕渡山沉默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喻凛紧紧地抓着他的指尖不肯松开。他敛下眼皮与后者无声地对峙片刻,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好。”
此刻,在数十里外的万相宗主岛,路椎已经在广场上等了快一个时辰。未入宗的那些人或空手而归,或拿了岛上得到的灵植满意离去,偌大的广场上只余他一人。
万相宗的弟子第三次来提醒他收徒结束,不必再此逗留。路椎忍着怒气,咬着牙装模作样地回道:“多谢这位师兄,可我答应了朋友在此等候,他若不来,我是不会走的。”
心里却在和445骂骂咧咧:【该死的云宿不是说好的,出来后和燕渡山求情把我收入外门,结果他到好,潇潇洒洒地跟在燕渡山回了寒江春屿,把我一个人撂在这里!】
445一言不发。
路椎越想越气,他本就在玲珑塔里消耗了大量精力,如今又在太阳下暴晒了许久,腰臀腿都酸胀得不像话,席地而坐又显得形象诡异,只能来回踱步咬牙硬撑。
【他不会是拜师了乐不思蜀,所以把我忘了吧?】路椎骂道,【草。要真是这样,我之前那么辛苦闯关岂不是白干!】
445:【你现在只能相信他。】
【你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办法……】
路椎正喊着,余光又看到先前那个弟子转了回来。他脸上的不耐烦再也压制不下,刚想开口说:我已经说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