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翻开了本子,有些发黄的纸张,几乎要黏在一起。
隐隐透着霉臭,纸张又脆又干,好像一股风就能吹散了。
随便翻了几下,见黑色水笔记录了一些日期地点之类的讯息,字迹虽略显拙劣,但胜在工整,清晰可辨。
018年9月25日,市民政大厅,王小利……
王小利三个字明显是用黑笔描过,自己又粗又黑,和其他字迹明显有异。
还有这种,2019年7月18日,罗姆河西岸,科研所刘二宝……
刘二宝几个字同样描黑加重,旁边却多了个小问号。
我往后翻了几张,发现仅仅这种时间地点人名的文字,就有二十多页之多。
每一张上面,或是一条,或是两三条,多不过四五条。
洋洋洒洒,整整二十多页。
整体大约就有五六十条。
名字有的做过加粗处理,也有一些用红色水笔画了叉号,黑色的字迹,配上红色的叉号,显得极其醒目。
画叉号的名字足有十之七八。
看着这些红彤彤的叉号,我忽然想起了阎王爷的生死簿,想起了判官的勾魂笔。
莫非这些名字就是安老大的黑账?
记录着他杀死的人?
想及至此,我拉过黑云道:“兄弟,你看看这些名字,你都认识吗?”
黑云还在看着安老大的那张照片发呆,闻声过来绰起本子,看了两眼,不屑道。
“知道了,这些人大都是被我们干掉了。”
“看到这个刘二宝了么?他是我亲手杀的,被我一刀捅在心窝,栽进了河里……”
“咦,这后面的问号是干嘛?”
“可能是判官的勾命符。”我淡淡道。
黑云瞄了我一眼,又往下一页翻了翻,愣了一会儿神,恍然大悟道:“老大啊老大,你就一点不信我?”
“当时那小子直挺挺的栽到了河里,河水湍急奔流,我哪有时间拿彩头回去。”
看着一脸懊恼的黑云,我疑惑道:“彩头?是说刘二宝的随身物品?”
黑云叹口气道:“彩头就是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老大立的规矩。”
我听了直摇头,“你们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生怕别人查不到你们?还带彩头,真是脑袋抽筋。”
黑云看见我另一只手的信封,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拆开看看。”
我早感受过这信封的重量,不算太重,可也塞了不少东西,层层叠叠的,有大有小。
封口用胶水封的严严的,胶水已经变得干黄,也不知有多久了。信封封面上什么字迹也没有。
我抖了抖信封,把牛皮封口撕开,随即信封口朝下,一股脑的把东西倒在桌面上……
吧嗒。
一沓子的照片跌落桌上。
黑云抢先一步把照片拿在手里翻开,慢慢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道。
“我曹!老大不会是个恋童癖吧。”
“怎么全都是孩子啊。”
我闻声凑到跟前,歪着脸观看,越看越是震惊。
只见照片上,竟都是小孩子,或者八九岁,或者四五岁。
有男孩儿有女孩儿。
都待在阴暗老旧的小房间里面,墙壁上光秃秃的,只有斑驳的墙皮,掉落的不成样子。
这些孩子大都眼神空洞,失神的呆呆望着,好像已经麻木,失去了本有的朝气。
那种感觉,让人看着有种窒息的压抑。
我夺过照片,一张张查看翻找起来,越看越心惊。
有一张照片里,一个小女孩儿正像小猫一样,无助的蜷缩在地上,正在舔舐地上散落的不明物……又黄又黏,看着就令人作呕,小女孩儿竟正在吃。
这场面太他妈让人难受了。
还有一张照片,一个小男孩儿,被脱的赤条条的,站在那里,双手抱臂,缩成一团,地上满满的洇黑水渍。
水渍从小男孩脚下,一直流到水池地上。
水池里,打开的水龙头和塑胶软管,正哗哗流水……
不远处的天窗透着亮,从中可见外面的屋檐上,正结着几串硕大的冰喇叭。
透过照片,我都能感到一股寒气,阴冷冰湿,让人呼吸都几乎结了一层冰。
感情这是大冬天,在用凉水给孩子冲澡,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