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去孟家捏一撮,回来给肉翻个面都还焦不了。
孟容川肯定不进去了,他?浅笑着向?明宝盈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马蹄声响起的时候明宝盈退出门口又望了一眼,见马儿撒蹄跑开?时体态矫健,她忍不住腹诽,道:‘自己认老还带上马!’
也不知马儿是不是赞同明宝盈这句话,所以在路上非常用劲地打了个喷嚏,不但喷了一地的优雅,还连带着孟容川在马背上都跟着一抖。
“可?别摔了我,这身衣裳还是见贵人的。”孟容川忙夹紧了马腹,道。
因有尚将军的名帖,孟容川没费什么功夫就见到刑部的一位程侍郎。
两人素不相?识,少不得要?丝滑自然地奉上见面礼,再来一番寒暄热场。
不过也巧,程侍郎正是负责写调令让刑部的差役去大理寺押人回来审问的,他?一听孟容川问的人,便笑道:“秦怀谦?有的,这个人明早就要?去调来,你?且放心,这案子?交了我们刑部统管,定然一切照规矩办事,他?若只是个随波逐流的,受几日牢狱的霉气也就出来了。你?备好柚叶等他?出来洗洗就好。你?今年也是参考的吧?那就莫操心了,还是备一备考试吧。礼部试虽可?能延期几日,但天?下?学子?都往长安来,各地还有很多族学、官学的学生,又不是只有国子?监这一帮学子?,延不了多久的。”
孟容川听了程侍郎这一番话,真好比吃了一粒定心丸,这才有闲心端起那盏都冷透了的茶吃了一口,起身告辞。
以孟容川所了解的秦怀谦来说,他?为?人中庸,一定就只是个随波逐流,没那个胆气去做什么领头羊、出头鸟。
想问的问了,能说的说了,孟容川脚步松快地走下?台阶,刚走檐外,就觉什么硬物擦着肩头掉下?去,碎在他?脚边,碎片崩得他?脚面一痛。
“混账!这屋瓦不是前几天?才拣过?都是糊弄事的不成!?”瓦片掉得太过突然,连程侍郎都跟着吓了一跳。
“孟参军、孟参军?”
程侍郎连声叫了孟容川几句,他?才猛地回神,青白的面孔上勉力?浮起笑来,道:“没事。”
长夜春宵
‘人世间的说辞真是矛盾, 又说长夜漫漫,又说春宵苦短。’
秦怀谦在被更漏声吵醒的那一瞬间,这个念头和疼痛一起涌了上来了,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醒, 这夜为什么这么长, 像是永无止境。
秦怀谦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几?日滑过喉咙的只有一瓢用来诱供的水。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快能?见?到?祖母的话,感觉也还不错, 可自己这辈子一事无成, 见?到?祖母也觉羞惭,但他知道祖母不会嫌他没有出息,只会怨他来得太早。
‘春宵苦短, 眼下是二月, 还未到?春宵啊。’
春宵这个词让他想起一个人, 但同时又觉得自己冒犯了她, 所以?竭力?不去想她,可她就像一个空心葫芦,在脑海里按下去又扶起来。
贴地趴着的时候, 落在地面上的动静就会很明显。
秦怀谦听到?一个很突兀的脚步声, 说突兀是因为太轻太笃定。
大理寺差役走路的声音都重?很多,而且大多有拖拽靴底的习惯, 像是要把人的目光引到?他们脚上这双皂靴上。
秦怀谦很肯定那个对他用
刑的差役鞋底有铁块,不然不会一脚踹断了他的腿骨。
脚步声停了。
秦怀谦想把脑袋转过去, 但他一点劲都没有, 动弹不得。
牢门开了,一双手轻轻落下来, 在他脊骨和腿骨处好像是停留了一会,秦怀谦不太能?感觉出来。
直到?那双手扶着他的肩头才有了一点实感,他被很慢很慢地翻了过来时,太温柔了,以?致于秦怀谦觉得自己像一块被祖母小心翼翼地从缸子里拣起来的一块豆腐。
‘祖母这辈子,到?底卖了多少块豆腐才养大了我??’
他心想着,想睁又睁不开眼,因为眼皮上糊着血。
一种轻柔的软东西?落在他脸上,在他眼皮上擦拭着,秦怀谦闻到?一阵香气,不是熏香,而是一个人身上的味道。
在国?子监学舍的某个夜里,他一转身,瞧见?了一寸雪白的脖颈,就散发着这种淡淡的幽香。
“九郎。”秦怀谦淌下泪来,他不想见?温如徽,不想用这副样子见?她。
干帕子沾了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