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边砸剥核桃。
文无?尽在房里待烦了待躁了,他就出来?坐在老苗姨边上,脑子?里什么事情也不想,只拿一个核桃吃。
剥好的核桃浸在水里泡涨了皮,蓝盼晓和明宝锦一有空的就坐下来?剥成?玉白色,也剥了好几天。
昨天晚上明宝锦在炒核桃的时候,游飞闻见香味钻进厨房里来?,守了明宝锦半天,但她只给他吃了两个。
因为这琥珀核桃要?等凉透了才好吃的,热乎乎的时候太软太黏了,再就是明宝锦觉得这些要?和大家一起?吃的,他们吃多不好。
可是眼?下,蓝盼晓和明宝锦哪里还有看热闹的心思啊,明宝锦倚在蓝盼晓怀里,看着明宝清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人潮中,再也分辨不出来?。
紫薇楼前的绚烂光华触手可及,但她觉得一点滋味都?没有,心里酸酸的,只想着要?是昨晚上给游飞多吃几个琥珀核桃就好了。
因为有蓝盼晓和明宝锦的忧虑,林姨的沉默也显得很适时,她探着头使?劲往紫薇楼里张望,耳边朱姨不停嗑瓜子?的声音叫她心烦意?乱的。
“男娃你?们就别担心了!拐谁也不会拐一个十六岁的男娃,这年岁,买回去也不肯认别人做父母,做劳力?一顿吃三碗,谁家养得起??私卖?他还能打?能杀的,又惹得起?了?”朱姨想高高兴兴看热闹,见不得她们这样丧气,于是就嚷了起?来?,尖声尖气劝道:“方才过来?路上也好些热闹看呢,要?不是说?紫薇楼前有大象仪仗,还有花戏,我兴许也叫别处勾了魂去,许他也是在路上被好戏所迷,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到家,扑了个空,眼?下要?往紫薇楼来?也是堵路上了,不成?了。今晚上是要?热闹一夜的,咱们明早回去铁定就能跟他碰上了!他肚肠里也悔着呢!瞧不见这么多好戏,还叫你?们惦念着!”
明宝锦转眼?看朱姨,朱姨冲她挤挤眼?睛,道:“回去你?可得好好冷着他!也叫文先生、严中侯狠斥他一顿!省得日后再没个轻重?,叫咱们担心!”
“是啊四娘,游小郎肯定就是在哪玩了。诶,大姐姐方才给你?的荷包里有什么?”明宝珊也说?话来?宽明宝锦的心。
明宝锦打?开了那?个荷包,掀开帕子?,见是一只黢黑的小狗,张着嘴在叫,她探舌舔了舔小狗耳,惊道:“是糖做的。”
“我看这糖很薄,”蓝盼晓搂着明宝锦,端详着那?只小黑狗,道:“光一照都?透了,约莫是留不住的,你?吃了吧。”
明宝锦犹豫着,抬眼?看蓝盼晓,蓝盼晓摸了摸她的发,道:“那?就小心些揣着,留着跟小青鸟一块吃吧。”
明宝锦点点头,心里终于轻快了一点。
林姨听着她们说?话,眼?睛只望着紫薇楼。
紫薇楼其实是紫薇楼苑,边上围绕着很多花苑,主楼是紫薇楼,有三层高,亮堂堂二层的望楼上密密地站着许多官员使?者?,正谈笑风生,三层的望楼则疏落一些,但也站着好些护卫。
飞檐下的宫灯很漂亮,每一盏上都?有画,林姨猜测每一幅画都是一个典故,一个故事,但她不太识字,所以明宝盈曾给她画了一本各种典故的画画书?,她能看着那?个画给明真瑶说?典故,每天睡觉之前的要?说?几个的。
隔得这么远,她看不见那?灯上画的是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肯定没有明宝盈画的好。
林姨其实知?道自己的女儿很厉害,很早之前就知?道,在她还很腼腆怯懦的时候,林姨就见过她的字,也看过她的画,只是都?不放在心上罢了。
现在,满城的璀璨灯火在她脚下,宫廷雅乐像天籁之音,隐隐的,还有象的长鸣,就连明宝锦都?被这种陌生而新奇的叫声所吸引,可林姨却在后悔,抄家离府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明宝盈画的典故书?带出来?——这样一件久远而无?谓的小事。
“我想去方便一下。”林姨对蓝盼晓说?。
蓝盼晓正看着那?从紫薇楼里走出来?的两只灰色巨兽,象背上的美人是一男一女,一个身姿窈窕,一个雄健高大,皆在起?势作舞,任是谁的眼?睛都?很难移开,而林姨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太听清,盯着她的口型看了看,才点点头道:“解手?”
她只说?了这样一句,就觉得明宝锦往自己怀里躲,原是那?山一般的大象越走越近,美人的舞姿却是愈发迅疾,随着愈发紧促的鼓点而由妖娆变为了凛冽。
众人觉得头皮都?发麻了,连呼吸和眨眼?都?停掉了,大象游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