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闪电从脑海中劈过,所有线都串联了起来。
他对收养那个孩子的执着,他冒着风险也要杀人的原因。
弗里曼·贝肯是恋童癖。
案件的脉络逐渐在钟长诀眼前浮现。
弗里曼·贝肯领养了孩子,放在基地附近的房子里。
军部现在是托养所最大的资助人,林弋阳经常去基地签字、交接。她记挂着那个孩子,于是想去他的新家看看。
弗里曼不可能让她单独接触孩子,肯定是全程在旁监视。尽管如此,林弋阳依然发觉了。
她大概趁弗里曼不注意的时候,给孩子塞了一张纸条,让孩子找机会去某个熟悉的公园,和她会合。
她会保护他,带他远离这一切。
结果,在公园里,她等到的,并不是那个可怜的孩子,而是弗里曼本人。
见到弗里曼的一瞬间,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奥托呢?”她盯着弗里曼,“你把他怎么样了?”
“现在嘛,当然是好好地在屋子里,”弗里曼慢慢朝她走来,“以后怎么样,我还在思考。”
“我不会说的,”林弋阳咬着牙,“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不会说,求求你……”
眨眼间,弗里曼突然抬起手臂,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的眼睛。
“我从不冒险。”他说。
林弋阳顿了顿,忽然拔出她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朝他扑过去。就算机会渺茫,她也要和他同归于尽。她不能让这个人回去,那孩子会有危险。
枪声响了,她的右臂晃了晃,一阵剧痛直冲上来。
然而她还在往前冲,匕首握不住了,她带着血的手抓向他的胳膊。就算死,她也得留下些什么证据,不能让他跑了,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逍遥法外……
可是,在她抓伤弗里曼之前,就被迅速摔到地上,枪口顶着她的头。
“不自量力,”声音从上面传来,“从我家出来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呢?”
然后,枪声响了。
暗码
江印白望着拥在门口的摄影机,皱起了眉。
托养所凶杀案是近期最热门的案件,寻根究底的记者多,也很正常。但是……
他们围追堵截的,并不是加害者,而是加害者的母亲。
何况江印白本身对判决心存疑虑。
或许是他偏私——毕竟霍尔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愿意背着素不相识的婴儿和青年、走过小半个城市的人,真会因为性骚扰不成就杀人吗?
客观一点,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记者不能预设立场。法庭已经宣判,他应该尊重法庭的判决。
可内心深处,他仍然隐隐不安。
林弋阳的案子声量这么大,看舆论趋势,很像有幕后推手。今天来这里的记者,也超出了正常数量。
江印白叹了口气。两党借着舆论打擂台,最后波及的仍是平民。
霍尔的母亲不可能永远不露面。在苦等大半天后,终于,门开了,一位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她的两腮已经凹陷下去,眼下是两块乌青的眼袋,江印白怀疑这两天她没有吃任何东西,或者睡觉。
记者们一拥而上,摄影机和话筒对准了她。
“你有什么想对幸福之家的孩子们说的吗?”
“你对受害者的家人有什么补偿?”
“你儿子的暴力倾向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
问题如同冰雹一般砸下来,某个瞬间,妇人的脸剧烈颤抖了起来。她挨个扫视举着话筒的人,目光充满哀伤和愤恨。
不要,江印白在心里默念,别说出来……
妇人开口,一字一句地说:“我儿子没有杀人。”
场面安静了一瞬,相机的快门声也停了。
江印白闭上了眼睛。完了。
短暂的停滞后,现场炸开了锅,双倍的冰雹落了下来。
“你觉得你儿子没有错?”
“你知道你儿子曾经骚扰过同队的新兵吗?”
“你不承认法院的判决吗?你有什么依据?”
江印白紧皱眉头。他可以预见到,第二天案件的跟进报道,将会怎样叙述一个不知悔改的加害者家属,又会怎样感叹家庭教育的重要性——有这样的母亲,怪不得会养出杀人犯。
妇人嘴角的肌肉颤动着,声音发紧。她还在讲述霍尔小时候如何乐于助人,他做过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