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道:“荒唐!城主何时有孕!”
也不知裴荒做了些什麽,竟捏捏薛镜辞的手腕就扰乱了脉象,喊那侍女来察验。
那侍女愣了一会儿,怨毒的神色恢複平静,躬身道:“城主确实有喜。”
不知过去多久,风雨骤然停歇,摇晃的烛火也平静下来。
她像是凝住了身影许久,才僵硬的直起身,朝小厮摆摆手:“撤了吧,换些清淡之物来。”
一场风波这才消弭,裴荒顺理成章坐到薛镜辞身边,仍是如临大敌的模样,直到将新送来的饭食一一检查过,才拿给薛镜辞吃。
其他人反应过来后,纷纷出声恭喜,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裴荒自然地牵起薛镜辞的手回房。
四下无人时,薛镜辞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脉象却已经恢複正常,心说这小鬼邪门歪道的东西懂得还真多,打趣着盯着裴荒问:“我什麽时候怀了孩子?”
裴荒笑了笑,本想说事出紧急,他不得已才编出这样的瞎话。
可见薛镜辞神色认真,他忍不住生出逗弄的心思,真就擡手轻轻摸了摸薛镜辞的肚子,一本正经道:“这我也不知道。算算时间,应该是瓜子的?也可能是桂圆的……或者米糕的也说不定。”
薛镜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是吃了不少东西,也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裴荒被这笑晃了神,许久才正经解释道:“我今日其实也有些莽撞,险些惹恼了那些人。但一想到你被逼迫吃人肉,也就顾不上这麽多了。”
入夜后,两人正要继续摇床,忽然有人咚咚咚地敲门。
薛镜辞眼中闪过惊诧,还以为是事情败露,忙放下床幔强行将裴荒摁在床上,自己走过去开门。
屋外站着的却不是侍女,而是一个披着重甲的士兵。
“城主……不好了!”
那人嗓音急迫:“妖族派来议和的使者还未抵达,就被杀死在城外驿站里。如今妖族震怒,正集结重兵欲攻打城池。”
他话音刚落,屋外骤然刮起狂风,呼啸着几乎将半个院子的桃枝都吹断了。
窗纸哗啦啦地响,烛火明明灭灭,一瞬间竟连天地都被吹得倒转。
等薛镜辞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又坐回了花轿上。
轿子摇晃着,唢吶声沖破耳际,薛镜辞的思绪却越发地冷静。
他仔细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前几日处理城中事务,薛镜辞将军情摸得七七八八。
如今人族弱势,需要积蓄力量才能迎战妖族。原本两方已经有了议和盟约,却因使者死去而破碎。
这一次重来,必须保护好使者,才能继续走下去。
只是使者在城外,而出城之人必死。
这看起来似乎是个无解的局,薛镜辞一时也想不出什麽好办法。
轿子停在城主府外面,这一次薛镜辞轻车熟路,不等喜婆开口就跳到裴荒背上,催他快点进去。
重来这麽多次,薛镜辞的耐性也快消耗殆尽。
两人跨了火盆,直奔中堂而去,动作快得连喜婆都追不上。
中途几个人过来恭喜,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其他修士抢了先,语速飞快地说出了他们要说的话。
进了中堂,还是熟悉的嫁娶礼仪,两人不等司礼之人开口,就熟练地洗了手、结了发。
直到三拜之礼。
薛镜辞还想快些糊弄过去,裴荒面上却露出温柔之色。
他的动作一下子慢了下来,正了神色,郑重地看向薛镜辞。
然后,用生平最周全的礼仪,朝薛镜辞拜了下去。
喜房里很是安静,外面的喧闹传不进来,这小院似乎独立在世界之外。
薛镜辞掀开了盖头,没等那双绣鞋出现,就站起身想要往外走。
也许这时候会发现什麽不同之处。
然而身子刚刚探出房门,院中就涌起一股冷风,夹杂着无数哭嚎哀泣,狂卷着将他吹进屋子里。
那风凉得透骨寒,薛镜辞打了个哆嗦,转眼看到院中竟自院门口,印着一排血淋淋的脚印。
脚印凭空出现,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薛镜辞回头看向身后正堂的蜡烛,那红烛上的焰火果然变成了冰冷的蓝色。
眼见那血脚印逼到门口,他面不改色的关上门,又慢悠悠的坐了回去,重新蒙上红盖头。
果然那双绣鞋又如期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