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心词听见相邻的亭台上有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厉声指责江黎阳对姑娘家动手。
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潮水一般将骆心词淹没。
骆心词努力撑起身子,可手脚颤抖,使不上力气。
她想睁大眼睛,目光却被泪水模糊,让她无法看清。
她止不住眼泪,于是拚命摇头,想说这事与江黎阳无关,是她自己的问题。
可她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她脑中只剩下一件事:真的是她爹想杀了她。
真的是她爹想杀了她全家。
动粗
除了权贵们观赏用的高处亭台,校场还设了相对简陋些的竹棚。
明于鹤推门迈入,迎面寒锋一闪,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他眼睫一垂,淡然扫了眼横在咽喉前的利刃,撩起眼皮瞥向持刀侍卫。
侍卫正是他在高处看见的那个,对上他晦暗深沉的眼眸,心中一紧,迅速看向里面。
里面坐着个文弱的年轻人,原在饮茶看外面的热闹,见此情形,匆匆搁下手中茶盏,斥道:“不得无礼!”
侍卫收手请罪:“小侯爷恕罪。”
明于鹤没说什么,往里走了几步,将要行礼,年轻人忙站起来,道:“表哥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明于鹤只有宁王府的两个表亲,面前这个真掰扯起来,确实也算得上表亲关系,所以他没反驳。
“方才侍卫说远远看见你了,我就猜你或许会找过来。你别怪侍卫,毕竟在宫外,警惕些总没错。”
“不敢。”明于鹤问,“殿下怎会在此?”
江协面上带着点惭愧,声音很低,“前几日我听黎阳说这儿热闹,就过来瞧一瞧……是瞒着父皇与太傅的,没有旁人知道,表哥你别揭穿了我……”
明于鹤道:“太子命令,莫敢不从。”
江协眼睛快眨了两下,重新抓起刚放下的茶盏,在唇边慢慢啜饮起来。
明于鹤在他对面坐下,问:“可要去上面观看?”
江协道:“不了,在这儿就行。”
江氏开国皇帝登基后,先除异己,再杀猛将,底下的儿子有样学样,为了皇权争得头破血流,最后剩下最平凡的九皇子登基。
九皇子这一脉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儿子,一个登基,一个封了宁王。
然而当今天子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么多年来,有孕的宫妃屈指可数,长大成人的皇子,更是只有江协一个。
独苗太子,备受关注,光是传道授业的先生,就占了朝堂的一小半。
上有皇帝耳提面命,下有股肱之臣处处规劝,大概是受到的束缚太多,江协的性情不像他祖上那般果敢……甚至可以说是优柔寡断。
就像今日这比试,他想看,怕被太傅等人念叨,不敢到明处看,便躲在这给平民百姓用的竹棚里。
是既没用心学治国之道,也不敢尽兴玩乐。
他不肯挪动,明于鹤也走不了。
这周遭都是普通百姓,理应没人能认出太子,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相对没那么安全。
太子若是在这儿出了事,拜前几年城外围猎失踪那事所赐,明于鹤这小侯爷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其次就是江黎阳。
偏偏江协看不透,也听不懂他的暗示,还真诚地劝说:“表哥你去上面看吧,我再过半个时辰就回宫了。”
明于鹤心底叹了声气,道:“在哪儿都一样。”
他今日露面,就是为了让京中人知晓“明念笙”回京的事,现在事情已成,他离开了也好,能让骆心词放下戒心,露出更多破绽。
只是他对外面的赛事提不起兴致,稍坐了会儿,继续翻看他那册书了。
江协的目光悄悄往他书册上瞟。
明于鹤察觉到了,眉头再度皱起,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自小相识,明于鹤与小宁王来往较多,平日里会出手管教江黎阳,但与江协之间从来都是普通的太子与臣子的关系,两人的相处极其无趣。
外面喝彩声如雷,竹棚里只有偶尔的簌簌翻书声,不知过了多久,江协忽然悄声问:“自武陵侯上次去朝会已有半个月了,他……还好吗?”
“尚可。”明于鹤简洁回答。
江协收回视线,静静坐了会儿,又问:“那事,你查出什么眉目了吗?”
明于鹤放下书册,道:“殿下所谓何事?”
江协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