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先生很喜欢夏天。
不用怎么惦记穿衣服,裤衩子短袖衫,扯上就行,还可以赤脚满大街跑,虽然脚指头被石头磕出血,也不怕。更主要的是可以随时随地就跳进任何哪一条河里泡上半天,直到泡的嘴唇发紫,肚子实在是饿得再也抗不下去了,都不想从水里出来。
出来了也不敢回家,怕父母责骂,只好先去奶奶家,看看找个馒头先塞进肚子垫吧垫吧。奶奶做的馒头太好吃了,细长的扁扁形,不软不硬的,用手一掰馒头瓤质地细腻,口感极佳,不用任何咸菜辣椒,光吃馒头他都能吃出狼吞虎咽的感觉。
但洗澡其实对于孩子们来说还是很危险的,x先生就有一次经历,他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那次,他和二子一起去洗澡,二子比他大两岁,个子也高。平时x先生是不敢走到小河中央的那个深潭的,大人们都够不着底呢!但那天,他鬼使神差地就随着二子不知不觉的就进到了河中央。
突然一下子,x先生就觉得脚下一空,身子急速下沉下去。因为害怕,在他身子下沉的那一刻,他本能地就要张口叫喊,一口水直接呛到了嘴里,又一骨碌被他咽了下去。
呛了一口水,他更害怕了,脑袋没在水里,双手也扑腾不起来,慌乱中只能是继续喝水,咕嘟咕嘟又是几大口。
那天,要不是二子看他有些不对劲,急忙过去把他从深潭里拉了出来,估计咱们的x先生在这个时空里也就结束使命了。
更悲催的是,刚才在深潭里挣扎的时候,不知道被哪个混蛋玩意儿扎猛子用脚还把右耳朵给踹了一下,应该是有点进水了,明显感觉这耳朵就剩下嗡嗡的,听不见啥动静了。
哭着去找奶奶,老太太一看吓坏了,问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光说耳朵疼,听不见。走吧!上家西。上家西就是去找沈赤脚。
沈大夫一看,用了根棉签在耳朵里掏了掏,没掏出水来。他又换了把细长的小镊子,在x先生耳朵里划拉开了。x先生疼的龇牙咧嘴呜呜嗷嗷的,像是在杀猪。
终于,沈大夫从x先生的耳朵里掏出了一大块黑黄卡啦的大耳屎来。原来这耳屎被水泡齉了,在耳朵里一膨胀,就把耳道给塞严实了。
鼓捣出来耳屎,x先生觉得耳朵真的一下子清凉了不少,那震耳的蝉鸣,那学校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那街上货郎挑子的叫卖声,还有谁家打骂孩子的破锣嗓子,都清晰地进入了耳朵。
虽然还有点不舒服,但听力是没问题的了。沈大夫包了几个消炎片,叮嘱奶奶回家给孩子吃上,一日三次,一次两片。
小孩子没有对危险的预判,炎热的夏天没有大人在身边、或者不知道河水的深浅,切记是不能下水的。
天气越热,庄稼和野草长得就越欢。村东苞米地里那拖拉秧子都快赶上苞米高了。
云芳和x先生去锄草,苞米也都比人高上两头了。虽然天热,但不能穿短袖啊!苞米叶子带着小锯齿呢,划拉上就是火辣辣地一道血印子。云芳的花格子褂子都让汗水溻湿了,紧紧地贴在胸脯子上。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成了大花脸。x先生也不例外。
正锄的欢呢,云芳忽然就看见锄头旁边出现了两只大脚,一开始他以为是弟弟小龙恶作剧呢,一定神,不对啊!小龙还在身后那边垅里呢!那是谁的脚?
一抬头,“啊”就是一声尖叫!
你猜云芳看见了啥?一个大男人,裤衩子掉到了小腿上,裤裆里那一嘟噜晃荡着,赤裸着上身,被玉米叶子划得一道道的血印子,脸上沾满了泥污,正瞪着两只大傻子眼看着她呢!
x先生听见姐姐的喊叫,急忙就跑了过来,顾不上苞米叶子划拉眼睛生疼了,他一下子就横身挡在了云芳身前。
眼前的这个傻汉他认识,是邻村的,打小脑子就不好使。
“小东,你找死啊!滚开!”x先生大声呵斥起来。这傻汉小名叫小东,周围几个村子里没有人不认识他的,人人都这么叫,他的大名反倒没有人知道了。
“怕怕怕!……”小东看事不好,转身就往外跑去,也是不管苞米叶子了,颠着两瓣子大腚锤子狼狈而去。
在x先生的记忆里,小时候几乎每个村子里都会有一两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也就是大家俗话说得癜汉朝巴,或者说就是智障人,这应该跟当时的生活医疗水平的发展有密切关系。
到了晚上,云芳的眼前还老是晃悠着小东的身影。
x先生和小江天还没黑就进了果园了,今晚他们计划要干满他半个铁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