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舒缓了饥饿,很快就被消化殆尽,林斐的身体蠢蠢欲动,它需要更多、更多的食物。
林斐察觉到身体中那簇火焰开始重新燃烧,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
他想要逃避,想要离开,他不愿接受。可是他的身体却化作囚禁灵魂的肉笼,困住他,束缚他,代替他,自己驱动起来。
盘桓在室内的虫香浓度悄无声息地升高。
林斐看到自己抬起一只手,朝有着三角形虫脸的虫族招了招。
别过来……林斐在心底喊。
林斐身前那只雄虫,在闻到来自母亲的引诱的香气后,复眼闪动,下一秒,他缓缓地走了过来,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钳肢,一时无法掌握平衡,他的步伐有些踉跄,却依然无比坚定且沉重。
……
不要。
别过来。
给我滚开。
林斐看着雄虫们靠近的步伐,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喊叫,竭尽全力想要站起来逃离。但他的身体无比僵硬,悬在空中的手臂仿佛不属于自己,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室内的虫香更加浓郁,大雾一样笼罩整间安抚室,足以酥软心骨,雄虫们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视线中只有招手的模样,耳中只能听到母亲叹息一样的呼喊“过来,给我”。
“aa,”虫鸣声从它们口中发出。
……
天旋地转,林斐躺倒在台基,一双眼睁得很大。血丝爬上他的眼瞳,他光洁的绿眸倒影出扑上来的雄虫的身影,倒影出安抚室穹顶厚重的壁画,直到泪水沁出,水波破碎了他眼眸中绿色的湖泊,模糊了视线中的一切事物。
在浓郁如蒸的香氛中,他仿佛也变成了蒸腾着烟雾的湖泊,无声无息地容纳进入的野兽。水波涌起,眼中的世界剧烈晃动,笼上了淡淡的血色,血色渐渐浓郁,淤积在一块,最终形成一片无边无尽的浓黑。
在像是永无止尽的噩梦中,林斐的身体发起热来,血液的流速飙升,他身体中的火焰愈来愈盛,最终形成燎原之势,灼烧炽烤身体的每一寸,尖锐的痛楚不断攀升,最终刺穿林斐的后背,超过身体所能承受的限度。
林斐的身体无法忍受地剧烈弹动了一下,他早就绝望了,可越过极限的痛苦能让心如死灰的人屈服求饶。他不自觉抬起手,向空中挥舞起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停下……好痛,杀了我吧。”
没有声音,没有回应。林斐的手臂甚至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仿佛整个空间只剩下林斐一个人。
林斐拼尽仅剩下的所有力气,声音嘶哑地喊叫:“杀了我啊,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依然没有任何声音,林斐张开口,想要继续喊叫,可他沙哑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眼中是一片虚无的黑,耳中是永恒的寂静,他的痛苦似乎也将成为永恒。
……
“别怕,”虚无之中,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林斐的手。
林斐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楚,更不清楚那个陌生的声音属于谁,然而,停滞一秒后,他反手紧紧掐住那只冰凉的手,嘴唇张开,喉管中溢出难听的喘气的“嗬嗬”,竭力做出“杀了我”的口型,
对方的气息逐渐靠近,浓郁的杀气叫人无法忽略。
林斐紧紧闭着眼,努力抬起头,让自己的脖颈完全展露在对方面前。>r />
一秒,两秒,三秒——
一片冰凉的唇瓣贴上了林斐的嘴唇,对方灵巧的舌头撬开林斐紧闭的牙关,带有腥气的液体从对方口中流出,渡进林斐的喉管。
那个人的嘴唇微动,说出的话模糊如同呓语:“还差一点点就好,我陪你。”
他话音刚落,林斐只觉得后背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挣脱了血肉的重重阻拦,从自己的后背生长出来。
一声惊叹在林斐耳边响起:“妈妈……好美啊。”
以安抚室为中心,比之前浓郁馥郁百倍的虫香溢出。
躁动的游行队伍、焦头烂额的政客、身陷精神暴动的病人、即将精神暴动的普通民众、混乱的教会……所有虫族在虫香诞生的一刻平静了下来,带着伟大力量的洪流抚平了它们心间的躁郁,安慰了精神的伤痕,这是所有虫族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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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虫香渐渐消散,虫群如梦初醒,所有民众都涌向了教会,朝着安抚室的方向行走,待在遥远星系的虫族则打开了记者们实时转播的频道,盯着画面中紧闭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