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磕到了门边的鞋柜,华殊霎时皱眉,一副吃痛的表情。蒲公英似乎知道主人受到伤害,冲着游措叫了两声,但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游措一转头,便和沙发上的江彻对上了视线。
江彻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衣着完好,只是有些凌乱,确实是刚睡醒的样子。游措一愣,便意识到华殊方才是故意激他。
但江彻眉心一拧,马上掀开毯子下了沙发,快步走到华殊身边:“怎么了,磕到哪了?”
华殊摆摆手说“没事”,直起身子时动作却有些不自然。
江彻表情严肃:“给我看看。”
华殊还要拒绝,江彻已经伸手把他的上衣撩起一些。后腰那块,一小片红染在白净的皮肤上,还未出现淤青。
他伸手,两根手指轻轻按在上方:“这儿?”
华殊一声轻哼,江彻便确定了位置,他问:“家里有没有跌打损伤的药膏?”
华殊的脸有点红,呐呐道:好像没有。”
“你等等,我来的路上看到旁边有药店,我去给你买一盒。”
“不用了江哥,我感觉不严重。”
“我买了你备着用,万一淤青了呢?”
江彻这才把眼神放到游措身上:“你推他干嘛?”
游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我……”
华殊好脾气地笑笑:“江哥,我刚刚看你还在睡,就接了游先生打给你的电话,说你在我家睡着了,又报了门牌号。游先生可能比较担心,就激动了些。”
游措抿着唇,一言不发。
“那也不至于这样。”江彻微微皱眉,走到游措身边,用手臂怼了他一下,“还不给人道个歉?”
游措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抱歉。”
他听出江彻语气里的责备,心情烦躁至极,却不知该怎么向江彻解释。因为按照字面理解,情况也确实如华殊所说。
被误解,尤其是被江彻误解,让他心中郁结。华殊无辜带笑的表情,在此刻显得刺眼极了。
但游措又冷不丁想到,以前的江彻,不也是这样吗?
在江家,几乎所有人都向着江容,他曾经……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他帮着江容说谎,让江夫人误解江彻。那时的江彻,会因为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而难过吗?
江彻用手理了理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穿好鞋准备下楼。他看了眼游措:“你去车上等我,我马上就来。”
游措语气生硬:“我就在这里等。”
华殊态度平和:“没事的江哥,让游先生在我家坐会儿吧,他也不是有意的。”
江彻便没再说什么,下楼买药去了。
见江彻离开,华殊勾起的唇角便慢慢抹平了。他将一双拖鞋扔到游措面前,示意对方换鞋。
游措只见他走到沙发边上,把那条江彻盖过的毯子悉心叠起,抱进房间,动作哪还有一点不自然的样子?
虽然早有预料,但游措还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他很想在江彻面前拆穿华殊心机深沉的一面,但江彻会不会相信暂且不说,他甚至觉得,江彻对华殊已经有了偏心——或许江彻自己都不曾察觉。
和江彻关系好的学生很多,到家里拜访过的也不止华殊一个,但他从未见过江彻和哪个学生走得这样近。
华殊的手段又和蒋丛胤不同。蒋丛胤在江彻面前也不掩直接,华殊却人前人后两张面孔,阴森森的,挺恶心人。
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或者说他们完全没有和彼此交流的欲望。直到江彻回来,气氛才终于不那么死气沉沉。
江彻手里拿了一盒喷剂,问华殊道:“现在腰还疼吗?”
华殊笑了笑:“好一些了。”
江彻把药放在桌上:“你自己看着用,有淤青记得冷敷,如果伤得不太严重,这药剂一天喷两到三次就好……”
华殊听他念叨,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我记住了,谢谢江哥。”
江彻和他道别:“那我们就先走了。”
华殊的心情忽然就空落落的,但他也知道,他还没办法留住江彻。
游措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和江彻说:“我订了一家西餐厅的位,我们现在过去刚好。”
江彻点了点头,蹲下来最后揉了一把蒲公英的头:“噗噗,再见。”
小狗吐着舌头露出微笑,华殊的心情也好转些许。
江彻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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