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他们唯一的亲生儿子?你能谈谈吗……”
“他们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你却恩将仇报,是图谋家产吗?”
“你现在被判过失杀人,还会不会上诉?”
……
边牧缓缓闭上了眼,还没感觉到湿意,滚烫的泪水便已经滑落下来,颗颗砸向地面……
杀人犯,被养父母告上法庭的不孝子,被判过刑的罪人……
这才是真正的他。
真正的,罪无可恕的边牧……
他的病,撕裂在审判席上,诱发于高墙铁窗,他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才是最初的根源……
……
他说谎了。
这一周时间,他并非没机会把真相说出口,他只是……不敢说。
不敢亲自撕裂已经结痂的伤口,把最丑陋不堪的一面,展露给最在乎的人,怕对方嫌弃,鄙夷……
可惜真相不会永远沉寂,越是想掩盖,真相越会以更加惨烈的方式公诸于世……
比如现在。
比如接下来,他可以预想的多米诺骨牌式的连锁风暴……
同性恋算什么?
他担心的从来都不是公开关系,而是公开关系所带来的过度关注,会让无数人替他费心掩埋的往事,暴露于天光之下……
关野,让他再无一丝退路……
悔恨
“小牧,你就找了个这样的男朋友?”
路谦从白光中慢慢走来,不复少年模样,身形修长,变成了成熟男人。
边牧没有表情,只呆呆地盯着那白光间隙后,模模糊糊的年轻人……
路谦也不介意,坐在他旁边,目光同样投向远处的关野。
“他对你好吗?”
路谦停了停,又补了一句,“有我对你好吗?”
边牧目光呆滞,没有反应。
路谦叹了口气,低头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银白的戒指泛着冷光,入眼是冷锐的白光和微薄的凉意。
“这叫心尖宠吗?要是我说……你也是我的心尖宠,你信吗?”他轻轻抚摸上那枚戒指,“我是真心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
路谦像是回忆起什么,突然笑了笑,“那时候……你好小,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又像是你抛弃了整个世界……明明就是个小孩,却死气沉沉,连带你周围的空气都那么阴郁。”
“但你的画,却那么惊艳,爆发着无人能及的惊人力量,不单是我,我爸妈那时候也不敢相信那是你画的……明珠蒙尘啊!小牧,我竟然有幸遇见了你,那时我就想把你带回家,好好保护起来……”
他抬起手,想去抚摸边牧的头发,却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还记得吗?我刚把你从孤儿院接出来的时候,你连话都不太会讲,我一字一句教你说话,教你待人接物,连你的名字也是我给你取的……他们都叫你木头,我偏叫你边牧,牧义主宰,我希望你能从此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给了你我能给的一切,任何好东西都会分你一半,包括我的家,我的爸妈……”
边牧依旧面无表情,眸光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
“我都是自愿的,我真的……喜欢你好多年了。”
路谦自嘲地笑笑,“可我从没和你说过我的心思,不是我不想提,而是你小时候除了画画,其他方面都很迟钝,我花了好长时间才让你理解和适应这个世界,不想让我的心思再带给你困扰,只能小心翼翼地陪着你长大,想等你长大再说。”
“可是,小牧……”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我没想到你成长得比我想象中要优秀得多,也快得多,等我惊觉这一点,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表白机会……你进了美院,找到了自己最适合的地方,没了我的庇护,你也能过得很好,非常好……你是艺术界最灿烂的新星,拿奖拿到手软,风头无二……”
路谦停了停,“可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我既欣慰,我亲自教导的弟弟这么有出息,但我同时也辗转反侧,夜夜无法入眠,你知道为什么吗……”
边牧的双唇缓缓地抿紧。
路谦眼睛越来越红,“为什么我性情大变?为什么我突然会做出强迫你的事?强摒弃道德,甚至不惜犯罪……”
他蓄在眼眶的泪水突然汹涌地往外冒,“因为我害怕啊,你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你会展翅高飞,到达我无法企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