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叹了口气。
“小孩已经去世,我没办法做什么,但需要我帮你找到他姑姑吗?如果对方有困难,可以帮助她。”
齐源摇摇头:“算了。”
程蔚朝握着杯子,有些失神,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一件事。
“对了,那小孩……他叫什么名字?”
齐源回过神来,笑了下:“很好听的一个名字,他姑姑取的。”
“向遥云。”
“他叫向遥云。”
向遥云坐在村子里的土坡上,看着蓝天上的白云,缓缓悠闲轻荡着。
姑姑曾经和他说:“名字多么重要啊,是跟随人一辈子的烙印,我的名字难听死了,但你的名字得好听。”
他的姑姑叫向回,最开始其实是叫向悔的,后悔的那个悔。
生出来的是个女儿,那对重男轻女的夫妻不喜欢,觉得后悔生了这个孩子。
只是身份登记的时候,工作人员疏忽,弄成了向回。
向回的父母也懒得再去改。
向回自嘲地笑道:“向悔难听,向回也难听死了,这里又不是我的家,谁想回了?”她朝着向遥云皱了皱眉,“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向遥云抿唇笑了笑。
就算从小过得并不好,但姑姑是个很坚强的人。
尽管最远也只到县城,从未看过更远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她越来越憧憬外面的世界。
人生所有的希望都在未来。
向回解释道:“别看姑姑给你取得名字简单,但寓意多好啊。”她看着碧蓝的天,轻声道,“就像那朵遥远的云,风一吹,就越过山头去了外面的世界,多容易。”
“人想越过山,得不停地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拽下来了,困阻重重,好难。”
“但云想出去,只需要一阵风。”
姑姑很轻地揉了揉他的脸:“总有一天,我们小云也能等到那阵风。”
幼年时期的小遥云,只有一个愿望。
和姑姑一起,离开这个村子。
可惜那个梦终究还是破灭了。
在亲眼看到通知书被撕毁的那一刻,向回所有的信念和希望都被摧毁。
紧绷了这么多年的神经好像在那一刻断掉,再也无法支撑着自己继续走下去。
屋子里传来女人崩溃的悲戚哭声。
小遥云从来没有见过姑姑那般过,他少有地跪在父亲面前,拉住他的裤脚哭着求他。
求他不要再打姑姑了,求他给姑姑一点吃的。
男人一脚踹开了腿边的孩子,咒骂道:“果然灾,碰不得,克死你妈和我爸,现在你姑姑都跟着倒霉。”
瘦骨嶙峋的小孩裹着眼泪茫然地仰头看向他,似乎不明白那句“姑姑跟着倒霉”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到他的神情,笑了声。
“还不知道吧?向回为什么会被抓住?是因为你啊。”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着要带你走,走到一半又回来了,如果不是想要带你,说不定还真的让她跑了。”
男人拍拍他的脸,恶劣道:“多亏了你。”
说完,他不管自己的话给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转身离开。
向遥云楞在地上,漆黑的眼眶已经流不出眼泪,原来……是这样吗?
是因为他。
很长一段时间,姑姑都被锁在屋子里,他只能通过外面的窗户看着里面的人。
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有时候会摔东西,整个人不吃不喝,本就瘦的身躯愈发形如槁木。
向遥云手贴在玻璃窗上,仿佛这样就能离里面的女人更近一些。
她发丝凌乱,精神世界一片废墟,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破旧的天花板。
以往满怀希望的目光里只余绝望与深深的憎恶。
似有所觉,向回扭头看向窗户。
于是连带着那些久不消散的情绪也一齐猛地冲向他。
向遥云只感觉像是一把尖锐的刀捅进了心窝,把他打入无尽深渊。
他想起来了。
在姑姑准备逃跑的前几天,他跟姑姑说:
“我最最最喜欢姑姑了,我想要永远和姑姑在一起。”
是不是因为他说的这句话,姑姑才心软回来,想要带着他一起走?
是不是他情感的表达成了禁锢住她的镣铐,让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