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屋不大,里面只有一个抬高的冰床,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外面还在下雪,她把大块的毯子挂在洞口挡住了冷风,接着便开始布置起床铺。
见她从空间里翻出各种塑料布和衣服,岁岁开口问:“今天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
“是啊,如果……这是个没有主人的屋子,那我们可以借住一下,外面太冷了,睡一晚上会生病的。”
温度的变化对岁岁而言没什么感觉,它不怕冷,但听她这么一说它就飞去外面查看了一下。
这个地方昼短夜长,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
岁岁高高地飞到上空,将方圆百里的景色都纳入了眼中,直到确定这附近没有其他人它才放下心来。
呼吸间冰雪清甜的气味不断涌入它的鼻腔,它忍不住多嗅了几下,心中充盈着莫名的亲切感。
谢从意静静地在地上看着,唇边含着柔和的笑。
小家伙已经不能叫小家伙了,它又长大了许多,灰蓝色的身影与天空完美融合了。
在这里它可以惬意地舒展身子,自由遨游于天地之间。
她不想去打扰它,正想回去冰屋,但已经被它发现了。
在苍茫白雪里,谢从意穿着一身黑,仰着头露出半张脸来。
岁岁毫不犹豫就俯冲下去撞进了她怀里,叫上她进去屋子里。
“不多玩会儿吗?”
它摇摇头,“外面会冷的。”
谢从意便抱着它钻了回去,屋子里已经燃起了一个小火堆,暖意爬上身体,岁岁乖巧地趴在床上挨着她。
火焰滋滋的响着,这一刻仿佛时间也凝结了。
它歪头去看她,发现她安静地闭着眼。
天生敏锐的听觉让它能听到落雪和燃烧的声音,但它只关注着她的呼吸声。
“怎么了?”谢从意的手拂过它头顶,声音轻得像是快睡着了。
岁岁蹭着她手心,软软地说:“我喜欢这里。”
“我知道。”
“但是我不想留在这里。”
谢从意睁开眼,掌心的毛茸茸脑袋在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温暖给她,她问为什么。
“因为……”岁岁想抬头看她,却被她轻柔地盖住了眼睛,它瘪了瘪嘴,“我更喜欢你。”
谢从意不说话了,它一下一下地顶着她的手,她心底的某个角落被相同的频率敲击着,似水波漫开圈圈涟漪。
许久她才问它:“要是这次离开了,你以后找不到家怎么办?”
岁岁摇了一下头。
“要是我死了,你要去哪里?”
它拼命摇头,委屈的声音传来:“谢从意是坏蛋。”
她反而笑了,“被你看穿了。”
谢从意收回手,看见它湿漉漉的眼睛含着泪水,像是两颗被浸湿的蓝宝石,璀璨明亮,惹人怜爱。
“可是人总会死的。”
“是现在吗?”见她摇头,岁岁气冲冲地回答,“那就不准现在把我丢下!”
她轻叹一声,又蒙住了它的眼睛。
它似乎越来越来能读懂她的心思了,她不舍的情绪也在逐渐扩大。
可是,她早就该死去了。
在过去的每一个黑夜里,她开枪击中他们的时候,温热的血液溅到她指尖的时候。
他们来不及说出的求饶和咒骂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拉扯着堕入黑暗。
她以为自己能找到脱罪的借口,但其实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她早就该死去了。
“那我们先说好,至少在我死前不会留下你一个。”
“真的?”岁岁将信将疑地问。
谢从意嗯了一声。
它把眼泪憋了回去,心想有它在她是绝对死不了的。
看着它的脸色由阴转晴,她淡淡笑了笑,完美地掩饰住了眼底的倦意。
第二日天气晴朗,谢从意早早地起来在冰屋门口敲敲打打。
她要给自己做一个简易版的雪橇,方便外出捕食。
岁岁去附近搜寻“劳动力”了,她不紧不慢地吃了点自己的食物,然后坐在门口等着。
雪地上,两只黑白相间的企鹅摇摇晃晃地朝这里走来,它们的头顶上飞着一只小兽。
岁岁骄傲地向她介绍起了这两只企鹅。
看它们呆头呆脑的样子实在可爱,像是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