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二十来年光阴里,不曾见过这般的人。明明生的一张绝艳芙蓉面,让人恨不得把一切捧给她。
但挑起眉眼来就不同了,通身尽是自信与轻狂。她的野心从不需要遮掩,张扬大方到觉得理所应当。
不是运筹帷幄,而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轻松。
这般意气风发,只教赵川柏想起儿时偷溜出宫门放的那只纸鸢,迎着大风卷到蔚蓝晴空下。
鲜活的同他完全像是两个世界,他羡慕极了这只无拘无束的纸鸢,不想他小小年纪就为了生存而心思深沉。
直到他被侍卫扯回皇宫,也收不回投在纸鸢上的眼神。
乍一看到秦词,赵川柏就恍惚了心绪。这般生动的人,与他年少时握不到掌心的线多像。他年少时隐忍,为了往上爬,什么血雨腥风都咬碎了牙往喉咙里咽。
逐渐练成喜怒不形于色,外人再也无法从神情中找出弱点,待到后来大权在握也定下了深沉的性子。
北部的其他世家公子,同他相似年纪,眉骨间惯有股恣意轻狂,一看便知是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
像他就始终学不会这种,
这种他由衷羡慕的性情。
无法明说其中滋味,虽不曾悔过来时路,但也会在某一时刻想得到这种人生。
但是这些金贵公子哥,腹中大多空如草包,性情骄纵跋扈的不少,平庸到几乎入不得赵川柏的眼。
他只真心羡慕过一人。
段轻舟。
这位西陵年轻的储君,同他是完全相反的过往。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疼宠至极,长辈恩师也偏心这位天资超绝的殿下。且其人也是才华满溢,文韬武略无不绝顶。风流俊雅,在天下间盛有美名。
而他父亲不详,母亲不过将他当做颗棋子。从出生开始就是被设计的弃子,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人生前二十年从没有过选择,什么人都能踩在他的头上。
真是云泥之别。
赵川柏这次又见到了过去的缺憾。
于是他想牵住这纸鸢,想求得一个归处。
你所求的是这整个天下。
而我所求是你。
秦词自是不知这位摄政王复杂心绪,递来的情报一封一封堆满了桌案,占据了她的心神。
冬日屋檐融化的雪水淅淅沥沥,溅到青石板砖。
春意将到,也是该活动手脚了。
她从盒子取出一半虎符,眸光意味不明。
这是大渊的虎符,虽只一半也可调动五万兵马。
还是出发安平前,秦远亲手递给她的。彼时与现在的境况可是截然不同。如此倒是让人觉得玩味了。
大渊在这百年动荡中,内里早已蓄积起重重矛盾。
慕容璋以铁血手段登位后,由于他过分暴虐的性情和弑杀的残暴手段,民间舆论在暗中早就急需到极点。
这艘行驶了两百年的大船,终是要倾倒了。
毫无挽回余地。
原剧情中大渊并没有灭,慕容观在后期还改了这阴鸷暴戾的性子。但那是因为苏婧雪,她选择了慕容观作为筹码。
为了复仇,也为了比前世走的更高。她蓄意接近慕容观,一番交往纠缠后两人不知不觉暗生情意。
最后慕容观压下暴戾性子,愿意为苏婧雪她从此做个贤明的君主。
但这不再是现下,大渊必定要灭。
秦词既然插手了就不会让它按照原定轨迹发展。她要的是统一天下,岂会容忍大渊成为阻碍。
此次先从内部挑动舆论,用言语压压势。如今在大渊的暗线早已布好,只待她发动命令了。
外部她同赵川柏直接打过去,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墨蓝色天空下,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地面。地上尽是细碎的星光,踩一脚便是嘎吱嘎吱声。
凉气攀上肌肤,秦词正欲合上窗。
手指停顿一息,然后猛然加重力道要把窗紧紧关上。
“将军难道如此不待见孤,还未见面便要把孤拒之窗外。只是孤日夜兼程地赶来,路上连口正经吃食都来不及咽下。岂料这就被讨厌了,这可让孤如何是好?闻国师想必一定很好吧,让阿词都为了他拒绝了我了。”
“孤不伤心,只是胸口发酸。”
男人装模作样的叹气,语气颇有控诉秦词只爱新欢不看旧爱的味。原就色若美玉,此时蹙起眉心也别有一番风姿。
秦词咬唇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