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乃朝堂议事,臣岂敢随意玩笑。”
“西夏每年所呈贡青白盐五十一万,将会成为我大宋新一轮的财政赋税。”
“如此,必须要核查当前大宋各盐业所拥有的份额,方才好控制青白盐流入民间所需当量。”
“不至于让青白盐扰乱民间,打击各盐业。”
“同时也使得民间百姓能够使用物美价廉的青白盐。”
“如此两手平衡,方才能创造更多的经济民生效益,于国于民,方为上上之策!”
曾明仲得一番慷慨之言让所有人都微微点头,细细品味这其中所能创造的价值。
可是作为官家的赵宗灏,以及一些官员都面色难看,相互对视之间,眼底的冷意与不忿都遮掩不住。
“曾大相公所言甚是,可依朕看青白盐的经济民生效益如此之高,但并不妨碍大宋盐业的发展吧?”
赵宗灏还是想要看看能不能阻止这一轮的查税。
“陛下,臣刚才已经说到过,青白盐本身物美价廉,品质非凡。”
“若是一旦让青白盐肆意进入民间流通,那么大宋本土的盐业将会面临更加卖不出去的艰难。”
“为此必须彻查盐税,掌握全国各地的盐业水平和盐税情况。”
“如此更好平衡双方,既保护本土盐业,又能促进民生发展。”
“此乃利国利民之策,陛下何须三番两次阻挠呢?!”
曾明仲得话不可为不重,这种当朝质问的语气,赵宗灏可不是仁宗皇帝,能够忍受的!
“大相公慎言——!”
“朕怎会阻挠事关国家发展大计之事,只不过这个查税,是否需要慢慢图之”
赵宗灏尽量压制自己内心的火气,小心翼翼的询问。
“陛下——!”
韩章双眼一睁,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赵宗灏。
“既是国家发展富强之大计,就应该好好施行颁布下去,而不该搪塞推诿。”
韩章比起曾明仲更狠,直接就是教育口吻怒怼赵宗灏。
这在大宋基本是常态,凡是上岁数的文臣,基本都以训斥皇帝两嘴,表达自己的资历和执政水平。
像真宗时期的寇老西、仁宗时期的包黑子这些老臣,那都是将前唐太宗朝的魏征当做偶像,敢和官家顶风上的真大佬!
赵宗灏龙袍下的双手死死捏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一脸正色的韩章,以及眯缝眼笑呵呵的曾明仲。
这俩人,都是先帝留给自己的股肱社稷之臣,况且太祖在开国之初便立碑起誓表示不杀士大夫和上书言事的人。
自己这个新任官家若是敢拿起屠刀向他们,后宫那位看似不理世事的大娘娘,就敢第一个废黜自己。
赵宗灏用力喘息数下,将目光投向一副没事人的韩明,以及低眉垂首,满头大汗的濮王赵宗全。
“若要查税,大相公们以为当用何人为使,巡查各地?”
赵宗灏虽然火气很大,但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语气淡漠的询问一句,而这种处处受制,询问的情况让他很是不舒服。
“盐税、盐业皆归三司衙门下属盐铁司掌管,臣认为当以三司使赵宗全为督办大臣,巡查各地。”
韩章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有些缩头缩脑的濮王赵宗全。
说句实话,这位先帝钦命的宗室佐臣,禹州来的团练使,被戏称‘天上掉馅饼砸中的幸运儿’,可谓存在感极低。
自当初勤王保驾,得封亲王后,一直勤勤恳恳,蹲在宗正寺处理闲杂业务。
就算是新帝继位后的第一次大朝会,莫名其妙被人推到三司使的位置,他也是始终很低调。
不与人走动、不广开宴席、不出府门。
这构成了赵宗全入京后的全部生活,就连兴冲冲从禹州赶赴进京的沈从英等家眷,都被其严厉禁止与汴京官眷深入接触。
这一桩桩一件件,导致这位新贵濮王还是如同禹州一般,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若不是突然爆出赵宗全妻妹小沈氏与郑家的结亲,这位‘计相’大佬都没人熟悉。
不过这件事让赵宗全烦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你想想,一个实权藩王家眷和掌管大内御林军的统帅成了亲家,这不是明摆着给新任官家上眼药吗?
赵宗全懂,赵宗灏懂,韩明更懂。
但是这件事偏偏就是韩明休病假的一个月里搞出来的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