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在往辽东运粮。”
“俺也听说了,张家口堡那边马车一辆连着一辆往外走,那些兵丁也不管,听说早就被上下打点好了,只有大人们下来巡查时才不让过。”
“没吃的了呗,现今他们和咱们打仗,这人吃马嚼的,就辽左这块地皮怎地能够?”
“俺听那逃回来的军汉说,这鞑子们实在凶恶,便是中了两刀三枪也不死,要是他们被欺近身,就要凶多吉少。”
“你们说……”突然一个一直沉默着的年轻车夫说道:“咱这算不算那些先生,大人们说的资敌?”
“什么资敌,东家不比你懂的多?”之前挠胳肢窝的那个人不满地道:“要是不打仗,东家哪里赚钱?东家不赚钱又怎么给你发月钱?没了月钱,你又哪里能讨到那么漂亮的媳妇儿?”
“就是!没有赚钱的不是。”一人附和道。
“鞑子来了,自有辽东汉跟他们扑杀,就鞑子这点丁口,左右不会打到宣大晋中去,便是一命抵一命,他能抵得过咱们?我还怕打的快哩,这几年跟着东家,好歹家里也能吃上饱饭。”
众人皆笑,只有韩林心中悲哀不已。
辽民苦难,既要承受建奴的掳掠,还要承受文官武将的盘剥。甚至连他地的居民百姓也将其视为俎上肉,怪不得逃散,乃至投夷都大有人在。
再过几年,三饷加派,又并关税、盐课、杂项,怕是现在还置身事外、当做笑谈的这群车夫,到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更怕那时流寇四起,他们早就死在其中了。
韩林越想越是生气,便将背篓放在脑下,又将腰刀放在身旁以防不测,挨着伊哈娜也躺了。
伊哈娜见韩林打进屋起就没理过她,心中颇有些埋怨。
但是听到身旁细微的呼吸声,伊哈娜的心砰砰直跳,虽说还有一大群人在,但她的脑海里仍不禁浮想联翩,甚至失眠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