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闹出的一番动静很快把在院门口把守的衙役吸引进来。
他们骂骂咧咧地扯着妇人头发把人从台阶上拽下来,低头看着她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其中一个正要抽出刀动手,却被身侧年长一些的阻止了。
他强忍厌恶隔着块帕子抬起妇人的脸,仔细端详了会,“这人还算有用,正好将军那儿还缺几个人,一会把她捆了送出城去。”
秦怜香皱眉站在台阶上,看着那几名衙役。
把染了瘟疫的百姓送出城,马元是想干什么?
“呸,算你命好,还能有几日好活。”衙役起身朝她身上呸了一口,起身出去,照旧把院门落锁。
等到衙役走后,秦怜香走下台阶把妇人扶起,却见妇人满面惊恐,口中喃喃道:“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城,我不要!”
秦怜香眉心微蹙,轻声问道:“婶婶方才说在这里会被人活活饿死,那出去不是更好吗?”
“你懂什么!”妇人猛地转过脸,死死抓住她手腕,布满红血丝的眸子像是要从干瘦的脸颊上凸出来,“出去了——出去了就要被——”
“你在和她说什么呢!”这时院门再度打开,先前那两名衙役去而复返,手中拿了捆麻绳。
看见妇人在和秦怜香说话,起了戒心,连忙上前把挣扎不已的妇人拖过来,塞了嘴捆好手脚带出去。
“唔唔唔!唔唔!”妇人被捆缚手脚扔挣扎不已,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秦怜香,两行眼泪顺着干瘦的脸颊滑落。
秦怜香眼睁睁看着妇人被拖出去,院门再度落锁。
然而院子里的人却半点反应也没有,除了先前和她一起被带进来的两个妇人。
她们眼下正惊恐地缩在角落,四处找人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没人搭理她们,只有一个年级稍轻些的妇人,冷漠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等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秦怜香看了那年轻妇人一眼,寻了个离她们远点的角落,闭目养神。
她靠着柱子休息,任旁人看上去也只是体力不支身体难受。
不多时,天色暗下来,院门再次有了响动。
这次秦怜香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她眉眼微动,眸子睁开道缝,看向院门,只见下午那两个衙役端了口铁锅进来,铁锅里赫然是一锅肉汤。
然而院中却没人起身,更有人开始干呕。
秦怜香眯起眸子,盯着那锅肉汤。
这时她身后有人踉跄站起身,眸中泛起微弱亮光,“官爷,昨日那样的黑饼子没有了吗?”
衙役冷笑一声,指着那锅肉汤,“有肉吃还吃什么黑饼子。”
“不不不,我不吃这肉汤,我想吃黑饼子,官爷——”那人扑到衙役跟前,跪在地上扯着他衣襟哭求。
衙役嫌恶地抬脚将她踹开,“滚远些。”
“刚来那会你们可都是每日求着想喝肉汤,怎么,眼下都满足你们了却还求那黑饼子吃。”衙役嗤笑,“下贱皮子。”
“今晚就只有这肉汤了,你们爱吃不吃。”衙役甩下这句话便出了院门。
听着院门外落锁的声音,那倒在地上的人忽然捂脸哭泣起来。
她的哭声像是一道信号,院子里的其他人开始躁动起来,有开始拿着头撞墙的,也有像她一样崩溃大哭的,或是死气沉沉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那锅肉汤出神的。
秦怜香将院子里景象悉数收入眼底,最后落在下午随她进来的一个妇人身上,那妇人下午还和她搭过话,说她姓柳,膝下有三个孩子,丈夫因为瘸了条腿没被马元征走。
她听人说瘟疫会传染,为了家中幼子和丈夫安危,她便自请来了这。
这会她浑浑噩噩地看着周围人群,小声发问,“有肉汤不好吗?那肉汤多香啊。”
“是么?那不如你去喝一口。”说话的正是下午搭理过她的哪个年轻妇人,她面带嘲弄看着柳姓妇人。
柳姓妇人怯怯地看了眼她,舔了舔唇角,望着那锅肉汤出神。
她好饿,家里粮食都节约下来留给三个孩子,她已经好多天没饱饭了,更别提是香喷喷的肉汤了。
她盯着肉汤望了许久,最终吞了吞口水,起身拿过碗朝那口锅走去。
“别喝。”秦怜香忽然出声打断她。
看着对方懵懵懂懂望过来的眼神,她眯起眸子冷声道:“那是人肉。”
“哐啷。”她手中的碗摔在地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