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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哗然而下,他也不躲,发丝和抹额都尽数湿透了,但他依旧勉强对她一笑,说:“我可以再找。”
少年美得像个瓷器,晶莹的水珠从他的睫毛滴落,脸上的水划过清晰的下颌,流进衣领里。
任晚又想起初见他的那惊鸿一面。
这次,辛云追用了很久,才摸到那枚玉牌,他拿到后,又举起来等了等,看任晚没了别的动作。
他这才从莲池中上来,把玉牌在他尚且干净的上衣衫擦了擦,递给了任晚。
任晚站了起来,没有接过玉牌,淡然开口:“辛云追,我能够理解你曾经处处欺我,甚至是绞魂窟那一次,我也清楚你是受魔魂所控制。”
“只是,做了就是做了,你以为我就会与你冰释前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原谅你?”
“那样我可真是个菩萨心肠。但可惜了,我这人自私又记仇,最宝贝的就是我这条命。所以,要我原谅你,我做不到。”
辛云追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任晚没有因为他此刻的神情而心软,
“我劝你也别做个良善之人了,我不原谅你,你大可原谅你自己,说实在的,你父亲的死是咎由自取。”
“而你,当初为了活命选择和魔魂交易,这也无可厚非。做人还是对自己宽容些吧,这世间得道飞升的人寥寥无几,最多的还是你我这种人。”
“我一直都这样想,于你我这种的俗人,只有先活着,才有可能谈别的东西。”
“我言尽于此,怎么想还是看你自己。”任晚转身就走,手里扬动着那朵翠绿的莲叶,“辛公子,我们后会无期了。”
任晚的身影离去,宅门为她打开,又随后重闭。
辛云追看着门缝越发狭隘,直至再看不清她衣衫分毫,才收回了视线。
他没有理由追上去。
这下,他才正眼看清了任晚特意留下的玉牌,这玉牌发着莹润的光,正是允他出这个宅子的信物。
他已经欠下了她许多。
辛云追把玉牌小心收好,揣在了心口处。任晚回了辛氏,刚要走回她自己的房间,就被秦翌叫住了。
“任师妹,你随我来一下。”
虽然不知秦翌找她有什么事,但她还是乖顺地跟着秦翌去了他房间。
他开着门,两人就坐在门口的桌旁,只是设下个隔音阵。
“任师妹,你可知晓我此行目的?”秦翌发问。
“不是一路护送亓公子去虔文阁吗?”任晚反问他,心里却在暗自思忖。
【他们这一行之所以走得这么慢,是因为亓鸩非说若要求取虔文阁中奇书,必须要心诚而至。】
所以,他们才这样一步步前去。
这会儿秦翌是要说些什么?
秦翌眸中复杂地看了任晚一眼,还是打算对她坦白:“任师妹,我此行还为查清亓氏是否和魔族有关系。”
任晚提起了心,难不成秦翌真查出来了。
没想到,秦翌却只是换了个语气,“而前几日仙府来信,让我无需再查此事,亓氏和魔族半分关系都没有。”
“仙府意思是,他们已经查清亓氏和魔族全无干系,让我把亓公子送到虔文阁即可。”
任晚有些不明白,秦翌告诉她这件事做什么。
“秦师兄你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我。”
“任师妹,虽然宗门认定亓氏和魔族无关,但是亓公子此人行事乖戾嚣张,又漠然冷峻,你一定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成为他的身边人。”
他颇有几分长辈说话的口吻。
任晚自己清楚,秦翌这话已经很宽容了,亓鸩哪里只是乖戾嚣张,他嗜杀成性,毫无顾虑,心狠手辣、偏偏还时不时就喜欢发疯。
总之绝不是什么良人。
任晚宽慰秦翌道:“秦师兄,你放心好了,我清楚他的性子,我若真做了选择,怎样都不会后悔的。”
任晚再怎么样,还是继续撒谎骗了秦翌。
秦翌看她这执拗样子,也不好多再说什么。
任晚从他院子里走出来,松了口气。这真是个误会,怎么不论是江涟漪还是秦翌,都以为她会心悦于亓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