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刻,四周的寒渊水没有了屏障遮挡争先恐后地涌入这一小片地。
刺骨的阴寒令任晚的四肢百骸都被刺痛,几乎卸下了她半数的力。
但是,她得先到岸上。
任晚往上游,许久才露出水面,飞身到了空中。
方才那刻,河怨先游向了那玉棺的方向。
任晚借此得以喘息。
她凝神注意着四周,手中还握着方才的那根龙骨。
手心所触,十分温润,根本不像是邪物。
可是,就是这个东西,才使得这条小小的支流,寒毒如寒渊主流一般。
一道带着杀意的魔气自任晚身后冒出。
即便她以最快速度躲闪,她也受了伤。
捂着自己渗出血的胳膊,任晚凝眸看向来处。
如今,她就是彻底惹怒了他了。
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任晚不得已,去迎接他滔天的怒意。
两人的身形在空中化作流光交错,林羡鱼还在船上,却完全没办法帮上任晚。
终于,就在这一刻!
河怨无波的瞳孔中,渐渐失去雪一般的异色。
他的心口,被一枚玉骨刺穿。
他面上疑惑,惊异还没来得及收住。
任晚冷清的眸子里,映着他胸口的散逸的魔气,回答了他未问出口的问题:“因为,这玉骨,原本也已属于我了。”
她拔了出来。
河怨神情似有不甘,但不知怎的,最后竟然化作了解脱。
这道赤红的身影,永坠阴寒的寒渊之中。
执念不执念的,都成了泡影。
任晚将要无力,也再往下坠。
还好,林羡鱼用灵力托住了她,让她落在了他划来的船上。
终于结束了,任晚喘息着。
手心里紧紧握住玉骨簪,任晚,闭了闭眼又睁开。
她往林羡鱼的方向看去。
“任姑娘,你就歇着吧,我可以划船的。”
任晚看了看他胸口的血晕,缓缓点了点头,“嗯。”
也不知离岸边有多远,林羡鱼划了许久。
他侧头不时看任晚时,就见着任晚摩挲着那玉骨簪子。
林羡鱼知趣地没有乱问。
“任姑娘,不知你何时要那蕴魂草?”
他方才在水下,只隐约瞧见过一两株,但没机会采。
“我……”
任晚直起身,靠着船边,“我过两日就要走了。”
“嗯,”她捏了捏仍旧无回应的玉骨簪,“因为我有一心爱之人,他还在等着我,等了许久了。”
林羡鱼知道任晚大约是情魄受损,也就没在她脸上看见过这种神情。
坚定地,温情的。
于是,他愣了一会儿。
等他再想开口:“任姑娘,我……”
船离岸近了,而岸上,多了群密密麻麻的人。
他们的深色衣衫,在一众被包围的村民外显得格外扎眼。
任晚眯起眼睛,看向那一众不速之客,为首的那人,与她的视线遥遥相汇。
她的心头,难免颤了颤。
船靠了岸。
焦山村上空昏昏暗暗,像是要落雨了。
从一众绛紫衣衫的亓氏之人中,让出一条道来。
亓厌疏玄黑的衣摆出露出一寸赤红来,连着衣襟,袖口同样,都是浓重的红。
他在众人的注目中信步向她走来,唇角依旧是他们亓氏一派的惯有浅笑。
亓氏之人总是这样,顶着一张昳丽,惑人的面容,露出温和且疏离的笑。
任晚已经下了船。
身上依旧还穿着昨日那身嫁衣。
村民们被团团围住,这会也死死盯着任晚这边。
林羡鱼也看了看她,就快要拔剑了。
任晚却是径直迎上了亓厌疏。
肉眼可见的,这位年轻的,名声在外的年轻家主,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大,几乎是发自内心。
雨水就这样骤然地落了下来。
他身后跟着的随侍,立即就撑开了伞,没叫他沾到半滴湿润。
湿腥的雨水落在了任晚的面上,亓厌疏已经将为他撑的伞夺了过来,凑近了两步,将任晚也拢进了他的伞下。
“嫂嫂——”
他的语气极轻,极慢,像湿冷的蛇,带着绞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