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用低沉的语气缓缓说道:
“几个月来之所以没有向流贼大举进剿,原因有三:一则为培养我军锐气,二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本督要准备了足够的军粮物资,三则襄阳是此番剿寇的根据地,自然要精心营建以使流贼无可窥之隙。
如今万事俱备,我军的锐气也已恢复,所以本督决定克日进兵,大举扫荡各路流寇,上慰皇上宵吁之忧,下解百姓倒悬之苦。不知众位大人以为如何啊?”
杨嗣昌如今拥有着绝对的权威,他都如此说了,手下的文武官员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他们纷纷点头称是。
“督师大人明英,我等无异议!”
看着满屋子的官员都表示同意,杨嗣昌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他话锋一转声色俱厉地接着说:
“众位大人支持本督,本督深感欣慰。可是...”
一听到可是这个词议事大厅内众位官员的一下子揪了起来。他们知道接下来督师大人的话才是重点所在。果然不出众人所料,杨嗣昌紧跟着便再次露出了獠牙。
“可是自本督到任的几个月来,虽然屡屡强调军纪之重要,勿望诸位能同心协力,共保社稷。但仍有一些人骄纵之习未改,藐视法纪,违抗军令!本督师想问问这些人,你们是不是以为这尚方宝剑没法砍下你们的项上人头呢?”
在场的众位将官闻言无不惊惧失色,不敢仰视。
紧跟着杨嗣昌将满是杀气的眼光落到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将军身上,他厉声喝问:
“刘良佐!你可知罪!”
猛地被杨嗣昌点到名字,刘良佐被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刘良佐!本督命你于本月初一率部集结襄阳,你何故迟了两天抵达啊?”
刘良佐是左良玉麾下爱将,平日里仗着左良玉的关系很是不把杨嗣昌的军令放在眼中。然而此刻在这督师行辕中他才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杨嗣昌的恐怖,刘良佐两腿战栗跪拜着回答说:
“回督师大人,末将接到您的军令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便率部从天门赶赴襄阳,只因路上遭遇大雨,道路泥泞难行,因此才迟了两日。”
杨嗣昌大手一挥的说道:
“无需多言!不遵军令,按律当斩!左右来啊,给我拿下!”
不由分说,立刻从议事堂外冲进了几名金甲武士将刘良佐剥去盔甲,将他五花大绑的推出了大堂之外。
在场的众位文武无不都吓得面色如土,不知所措。左良玉见状心中大惊,怎奈为了避嫌他又无法开口提自己的爱将求情。因此只能在那干着急,这一切都被魏渊看在了眼中。
就在如此危机时刻魏渊起身施礼道:
“还望督师大人息怒,如今出师在即,临阵斩将,实属军中大忌。魏渊在此恳请大人免其一死,使刘将军好戴罪立功。”
在场的众多文武任谁都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为刘良佐求情的竟然是毛头小子魏渊,督师如今正在盛怒的气头上,如此逆鳞可是旁人不敢碰触的,众人此刻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等着魏渊出丑了。
然而在魏渊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打算,历史上他记得这个刘良佐是左良玉的爱将,而且日后会成为南明江北四镇的总兵之一,也就是说今日杨嗣昌并不会真的杀了他。如此看来杨嗣昌会不会是想借着斩杀刘良佐给日益骄横的左良玉一个下马威呢?若真是如此的话,自己只要求情杨嗣昌就一定会顺阶而下,自己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与左良玉这个明末枭雄建立起关系。
于是这才有了刚刚魏渊起身为刘良佐求情一幕的发生。
杨嗣昌本来也无意杀了刘良佐,毕竟左良玉难以节制。如果真因为杀了刘良佐而引起左良玉的过激反应那就得不偿失了。正当杨嗣昌苦于没有台阶可下时,魏渊的话正好给他解了围。
然而深谙驭下之术的杨嗣昌并不打算立刻接受魏渊的求情,他狠狠地说:
“官军之所以数年来剿贼无功,多因军纪废弛,诸将常以国法为儿戏。如此做派,怎能克敌制胜呢!斩了刘良佐,本督师也很痛心,然不斩的话,将置军纪国法于何在呢?刘良佐,本督非斩不可!”
杨嗣昌的话虽说坚决,但魏渊还是从中听出了缓和的语调。于是魏渊深拜一礼道:
“魏渊愿为刘将军立下军令状,若是日后刘将军再犯军纪。督师可连同末将一起斩首以儆效尤!”
魏渊话语一出,满场皆惊!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与刘良佐素未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