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谷答道:
“都说人心似水,民动如烟。如今我担负着数省的安危,为了谋国,必须要先学会谋身,又怎敢不多多学习呢。”
说着杨谷伸手拿过魏渊手里的那本书,接着说:
“这是戚继光在东南沿海抗倭期间总结的练兵与治军经验。当初在南阳时,贤弟你就对戚继光甚是推崇。这些日子我一有时间便细细品读这本《纪效新书》,受益匪浅感触良多啊!”
这次来襄阳,魏渊切身感受到了杨谷手下兵卒军纪之严明。
“我看兄台明令军法,手下将士的精神面貌远非寻常卫所军队可比。”
“之前我在卢督师账下从军三年,曾深感督师带兵有方。可读了这本《纪效新书》之后,我却不这么想了。”
卢象升一直都是杨谷崇拜和学习的榜样,听到杨谷说对卢象升带兵之法有了微词,这着实令魏渊大感意外。
“兄台的意思是?”
“卢督师作战勇武,能够身先士卒,体恤下属,照顾士卒,可都是他的优点,因此天雄军才会在他的带领下激发出超凡的战力。可这也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天雄军凝聚在一起的理由仅仅是因为督师的个人魅力与威望。当有一天督师的威望或是魅力难以维系的时候,天雄军便再也无法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巨鹿之战,杨嗣昌、高起潜等人利用阴谋手段瓦解天雄军,督师却束手无策,正是由于这种无奈让他手下的那些将军们起了二心,这才有了王朴等人的临阵脱逃。”
魏渊知道卢象升的死一直是杨谷心中的死结。听了杨谷的话他并没有说什么,魏渊知道杨谷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都说慈不养兵,卢督师却以善待人,我一度也曾将之视为学习的榜样楷模。直到读懂了这本《纪效新书》,我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哪里错了?”
杨谷原本俊美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股近似狂热的笑意。
“治军唯有一要诀就是‘严’!戚继光之所以能够百战百胜,完全是建立在严格甚至是严酷的军法之上。主将战死,所有偏将斩首;偏将战死,麾下所有千总斩首,千总战死,麾下所有百总斩首;百总战死,麾下所有旗总斩首;旗总战死,麾下队长斩首,队长战死,而麾下士兵若是没有斩获的,十名士兵全部斩首。正是有了如此不近人情的军令,戚继光才能将手下士卒的血肉之躯变成能够撼天动地的钢铁雄狮!因此以后在我杨谷的军中,没有对错,只有军令!”
尽管杨谷的想法略显偏激,但魏渊在心里还是比较认可的。
“兄台所说我基本认同,严明的军纪,职业化的训练,先进的武器装备,有此三样者,必将能够创造出超一流的强军。”
“哈哈哈,我与贤弟你想到一起去了。如今我身为经略使,掌握着湖广地区的军政大权,先进的武器装备自不必说。读懂了这本《纪效新书》,以‘严’治军相信也不在话下,如今唯有职业化训练一事是我担忧所在,这件还得兄弟你帮我啊!”
在南阳时杨谷曾经亲眼见识过魏渊练兵的能力,站军姿、负重长跑、野外拉练等一系列闻所未闻的训练科目看的他眼花缭乱。刚开始杨谷并不太看着这些新颖的训练方式,可当他真正见识到实战对练时这些菜鸟新兵所迸发出的能量时,杨谷第一次打心里佩服起魏渊来。
由于在南阳之时很多训练科目都是魏渊亲自负责,杨谷主要负责骑兵训练,因此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的向魏渊请教一番。如今他大权在握,魏渊又来了襄阳,如此机会他又怎会错过。
这下魏渊明白了,杨谷之所以会如此轻松的放过李定国等人,其实不过是为了卖他个好罢了。杨谷真正想要的,是魏渊手中掌握的那一套能够练出职业化军人的训练方法。
经略使衙门后院的花园内,安顿好李定国之人后的宇文腾启饶有兴致的踏雪寻梅,看起了襄阳难得的雪景来。
衙门内森严的守卫引起了这位南阳小诸葛的注意,他一面神色轻松的在园内闲逛,一面悄悄打量着那些穿着异于寻常官军的侍卫。这些侍卫在标准的明军鸳鸯战袍外侧披着一件雪白的战袍,战袍的右胸口位置还绣着一支镶金色的白莲花。
正当宇文腾启在脑海中思索着似曾相识的白莲花时,突然身后传来了男子阴沉的话语。
“宇文公子,你可找我的好苦啊。”
这个声音对于宇文腾启来说太过熟悉了,他猛地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之人,声音颤抖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