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培苏其实也深受秦楚龙的掣肘,由于江宁织造所需的生丝只能从秦楚龙处买到,因此价钱便任由秦楚龙来定,尽管江宁织造归属大内。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江宁织造与秦楚龙的交易中,杨培苏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反而屡屡因为秦楚龙的垄断地位而让利不少。
杨培苏见魏渊的神态不似玩笑,他的态度也认真了起来。
“秦家的手中是整个两省的桑农,南直隶与浙江的生丝都出自他手,不知大人要如何换呢?”
魏渊深知此时过早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很有可能会走漏风声给秦家,从而令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特别是眼前的杨培苏,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当下行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直隶和浙江两省的桑农如此之多,难道我就不能直接派人去收生丝吗?”
杨培苏还以为魏渊有何高招,听了魏渊此言,他心中不免失望起来,看来这晋国公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愣头青而已。
“江南有句谚语不知国公听的否?上有朝廷三尺天,下看里长一斗烟。不论是桑农还是田农,在村寨中说话算的永远是里长乡绅。秦家在江南经营数百年,根基深厚。不要说国公您拿着同样的价格去买生丝,你就是出价比秦家高一倍,桑农也不敢把生丝卖给您的。”
“哦?那如此说来。秦楚龙是肯定换不得了?”
“换不得,除非。。。”
狐狸终于漏出尾巴了,魏渊等的就是杨培苏的表态。双方要想合作,投名状那是必须的。
说到这杨培苏有意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向魏渊。眼神中原本的坦然不见了踪迹,一股寒意浮现了出来。
魏渊清楚,自己必须表明态度了。
“你我都是为皇上效命,杨公公若有良策,我一定去做。”
“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妄言了。”
杨培苏看了看四下,见确实无人,这才继续说道:
“要想换掉秦楚龙,从桑农处着手无济于事。只能从地上下手。南直隶和浙江的桑田,多数集中于官宦乡绅之手,而这些人手里的田地,来路一向不正。”
听到这魏渊立刻便恍然大悟,突然他想起了刚到松江之时,孙和京家的田地被钱家侵吞一事。
“杨公公的意思是这些乡绅们兼并百姓田产,改种桑苗?”
杨培苏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何止了百姓的田产,卫所的屯田只怕也都被他们占去了。”
魏渊听罢心头大惊!这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些人竟然连军队的屯田都敢私自瓜分。看来自己面临的局面棘手的很。
见魏渊并未答话,杨培苏继续道:
“若想换掉秦楚龙,唯有从土地上下文章。”
魏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二人有谈起了第二个法子。
所谓第二个办法,其实就是开源。既然丝绸在国内市场上卖不出好价钱,那就往国外卖,走海路向日本、南洋等地进行贩售,这个办法杨培苏倒也认可。
“国公若是要推行此法,那有一个人是必不可少的。”
“郑芝龙。”
“正是此人,大明东南沿海的贸易几乎都在此人手中,没有他的支持,丝绸是万万出不了海的。”
“那不知杨公公找过这个郑芝龙吗?”
“咱家是给皇爷效命的,怎么会去求一个小小的海盗呢?”
这下魏渊算是明白了,郑芝龙尽管势力庞大,可在明朝官场内,大家看他仍旧是低贱的海盗出身。士大夫就算了,连杨培苏一个宦官都如此轻视他,由此可见郑芝龙是很不受待见的。
一番长谈之后,魏渊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了江宁织造局,经过与杨培苏的初次接触,魏渊大致确定了对付秦楚龙的方向。
望着魏渊一行人骑马的身影渐渐远去,杨培苏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下来,再次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进到院中,董小宛正在亭廊处等他。
杨培苏看了董小宛一眼,眼神中是说不出的纠缠。
“他已经走了。”
“哦。”
“怎么?你上心了?”
“。。。”
“我是个太监,你我本就不是真的。你不必顾念我的感受,你若真的有心于他,我成全你便是。”
“公公、我。。。”
“不过我提醒你,魏渊此番是要与整个江南的士大夫为敌,是福是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