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远处立着几棵柳树,在这燥热明亮的空气中,像是烧成了一团高低跳动的墨绿火球,少年在这田地里已蒸了大半个时辰,等他想要放下锄头休息时,才发现腰已经直不起来了,衣衫也犹如被扔进水里泡过一样,汗水顺着衣角滴答滴答地直往下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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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少年倒吸口气,干裂的嘴唇随着呼吸发痛,背部的肌肉开始缓缓舒张,他晃了晃腰,勉强直起了身。
拄着锄头,少年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双腿与腰间的酸痛此时方才一丝一丝地爬了上来,像蚂蚁一样钻进皮肤与血管中乱走,他又这样直挺挺地立了好一阵,直到感觉有一些舒适,才把脸再次埋进了陇地中。
鲜绿的枝藤和宽大的秧叶一层一层的交错覆盖,在这片不大的陇地中向着阳光无声地生长,少年丢下锄头,拾起一把锃亮的剪子,小心翼翼地寻找每棵瓜藤上多余的侧蔓,然后一根一根的剪掉。
这是一项枯燥且劳神的工作,此时已入三伏,太阳在头顶冒烟,身上翻滚着大片从高空吹来的热浪,地上藤蔓中躺着熟得不能再熟的滚圆的绿瓜,蹲在这样一个地方,少年不由得想到那碧绿的瓜皮下,鲜红饱满的果肉和流淌着的甘甜凉爽的汁水,这简直就是上天赏赐的诱惑,在四面皆是热浪的晴天里,若是能吞上这鲜红一口,只是一口……
少年抿着嘴唇,把这些想法压了再压。
昨日在路边才刚刚卖掉九个绿瓜,到手里也不过二十七个铜板,如果算上一周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七个铜板,刚刚好够妹妹学费的一半,这还是张先生见少年家里的特殊情况,用折扇敲了半天桌子才咬牙给予的优惠。
张先生是宝安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论见识与学问就是村里的顶梁柱,少年想着有机会可以问张先生借一辆板车,明天好拉着他这些宝贝去城里的集市上走一走,城里卖瓜的摊位虽然不少,可总比在这乡下路边的买卖强上一些。
隆隆的破空之声突然自背顶的天穹响起,像庞大恢宏的车架碾着云端驶过,由远及近慢慢浩大,斩断了少年的思路,他的心随着这声音颤抖,身体滞住,而后猛地仰头望去。
一道白色的长虹从东方而来,越过崎岖的丘陵,越过平坦的田地,转瞬便向西驰去。
白虹在湛蓝的背景下像炽热的流星,呼呼声大作,箭矢一般横贯天穹,肉眼隐约可以辨认出虹光里的人形。
“这是……”少年愣住了。
“仙……仙人!”
大脑足有几个呼吸时间的空白,少年回过神后,突然跳起来向白虹追去,眼中露出不可抵挡的炽热光芒,他挥舞双手,向着白虹放声高呼。
“仙人!仙人!”
少年自小心中已无什么追求,在历经父母的生与死之后,只是想着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当哥哥离家时,这份埋在心底轻飘的愿望开始加重,竟变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意念,活下去,跟妹妹一起,带着哥哥的那一份,带着爹娘的那一份,在艰难沉重的世间继续呼吸下去。
可当他在村民的闲散话语中,得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可以飞天踏云,御剑凌空的“仙人”的存在时,心头陡然变得飘忽,竟然又轻飘起来,像起舞的柳絮飞向天空。
在一个温暖明媚的午后,少年面对天上浮动的大片云海,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个令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的念头——
修仙。
天地苍茫,山川浩荡,传说中的云端常有仙者隐没,或纵横施展仙术,或来去如长风,他们纳天地之灵气,有着通天修为,逆命运之轮寻求长生,与万物精灵殊死争斗,探灵域自然之极,渡命中可怖的雷劫,而后飘然飞升。
这是令人遐想连绵的事情,在晚霞如血的黄昏,倚着微凉的晚风,残缺的夕阳在远处青色的山际间一点点消逝,可以幻想自己立在九千重的万丈天空之上,就在无边色彩的温暖之中,上下融成红白弥漫的霞海,巨大的落日散发出长长的光束,射向苍穹后便一片一片嵌在柔软的云层,闪着鳞鳞的波影……
少年只追了两步,那白虹就在远方消失了,只是还余一点点嗡嗡的残声,少年又追了一会,耳中便什么都不剩了。
他踩着脚下的土路,呆立了许久,眼中的炽热熄灭,化作了一声怅然的叹息。
少年想起了家里发黑的墙壁和炉灶,想起了吃了这顿不知还有没有下顿的妹妹,想起了脚下碧绿的瓜田,想起来压在背上沉甸甸没有出路的生活,他明天还要拉着板车去集市卖瓜呢,他低下头,不得不从幻想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