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中烧起的愤怒,像从地底喷出的暴烈岩浆,裹在少年耳畔汹涌飞舞,少年这一周的打算在这一刻被两个人的贪婪吞噬地一干二净,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瓜白白地被这两个畜牲糟践,那是多少不分昼夜的血与汗,什么明天拉着车去集市上卖瓜,什么卖掉的瓜刚好能还清张先生半个月的学费,都在这一刻沦为泡沫,妹妹未来的一周又只能与自己喝没有味道蕨菜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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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头看向眼前还在谈笑风生的两个人,眼中碎裂出地狱般的怒火。
“刚才说道哪啦?”
“哎呦少爷您看刚才这么一打岔我也给忘了,都怪这不开窍的臭小子!”
“算啦,我也算大度,不计较了。嘿嘿,昨天我在张先生的私塾里看到一个长得水灵的妹妹,虽然好像不过十岁,但是真的漂亮啊!”
“哎呦!”有福连忙压低声音,“少爷说的这个我也有印象,叫清儿是吧,这不就是何二他妹妹吗!就是克死自己爹娘的那个!虽然长的倒是不错,但我还是怕老爷不同意呢!”
少年耳边如响起一声炸雷,脑海轰然激荡,他再也克制不住了,脑门青筋暴起,牙床颤抖得咯咯发响,他丢下手中的刀指着朱荣:
“姓朱的!你休想打我妹妹的主意!”
这一喝惊了朱荣二人,有福即刻起身,撸起袖子就喊:“反了你了!敢吓唬老子?”
“你他妈闭嘴!狗仗人势的东西!”少年势如疯狂,声音撕裂,脸色因剧烈激动而血红。
有福看见少年疯了一样的情形突然怔住了,自从自己来到少爷身边,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发过疯。
少年从没这样激动,双手不听使唤的颤抖,脸颊炭一般发烫,心脏咚咚的直敲嗓子眼,愤怒已经不余空隙地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从他听见朱荣惦记自己的妹妹那一刻起,妹妹是自己最后的底线,自己的瓜被糟蹋也就糟蹋了,至少还能再种,但妹妹是自己在世上唯一流着相同血脉的人,那是从生下来就有的牵挂啊!妹妹没了便什么也不剩下了,不能容忍!决不能容忍……妹妹被眼前肥猪一样的畜牲……给糟践!
“我知道了,原来你妹妹就是她!”朱荣站了起来,从草棚下的阴影来到了正盛的阳光里,脸上反出刺眼的油光。
“你真以为我朱荣是什么货色都能瞧上眼?你妹妹?叫清儿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克死爹娘的杂种,我也能玩?呸!”
少年突然呆住了,眼泪不知觉地流了出来:“我弄死你个畜牲!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真是找死啊!”有福这一回露出恶毒的表情,恶狠狠地上前就要动手。
朱荣倒也不恼,伸手拦下有福,脸上挂着笑容,对着崩溃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克……死……爹……娘……的……杂种!”
眼泪决堤似的涌了出来,少年的肩膀因抽泣而抖动如筛,原来……原来妹妹在村里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受人待见,原来村里的人早就在背后指点了,清儿……在张先生那里念书恐怕也早就受尽了旁人的流言蜚语了吧,但晚上回家时面对发黑的墙壁和冰冷如铁的被褥,她依旧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说:
“哥哥今天累不累啊?清儿给你背一首今天刚学会的诗吧!”
少年又看见母亲临死前不舍的眼泪,父亲在月下悲伤的神情,哥哥在走前低微的背影,这些画面如烙铁般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痛苦地蹲下身子,捂住脑袋,十年来压在他身上的一切此刻终于崩塌,愤怒已经溢了出来,飘浮在他周围,像魔鬼一样用喃喃的低语嘲笑他,痛苦,屈辱,妒忌,夹着他的耳朵扇他的耳光,血液蛮横地在血管中乱撞,从全身向大脑中涌去,心脏激烈地跳动已到了极限。
“你以为你算什么?用我们朱家地赚我们朱家的钱,不过是我们家的一颗寄生虫!肮脏懒惰的穷鬼!不仅是你,还有整个宝安村租我们家地的人!你们有什么本事?得过且过的活着为了什么?就是浪费粮食!那是你妹妹是吧?她长的水灵还算有点贡献,等她长大一些我就把她送去城里的妓院,她活在世上唯一的作用就是安慰其他男人,感谢我吧,给你妹妹找到了活在世上的价值!”
朱荣响亮的笑声撞了过来,混合着少年纷乱压抑的情绪,组成了无数道低沉哀怨的声音,在他耳边碰撞交织。他揪着头发,张大了嘴只发出丝丝的气息,他感觉世界充满了这些或哭,或笑,或低语,或高呼的声音,混乱交锋,纵横肆虐,迸发出前所未有滔天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