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天赋和术士血脉是容易被凡人混淆的两种力量,寻常的精灵也不能例外,当混血儿白叶的母亲,发现自己的孩子显露施法能力时,距离白叶的诞生过去了五十年,孩子的父亲也已离开尘世。
她从未想到那个人类的男性能吸引自己,是具备了怎样的超群魅力。
白叶的母亲第一时间的反应先是欣喜,尔后是悲哀,帝国学府只负责纯血种的魔法教育,幼年的白叶再有才华,也迈不过世俗中为驳杂的血统所设下的沟壑。
这个可怜的精灵女子装作若无其事,夸奖了白叶,绝口不提孩子无形中面临的……歧视、刁难、排挤、压迫?
白叶母亲的心理及其矛盾,她在丰富的族语中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儿子的遭遇,她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公平,又稍稍感到理所当然。
长生的帝国子民们对本族血统的爱惜到了堪称吝啬的地步,如果不是因为爱情,白叶的母亲断不会想到会跟人类结合,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吧,她如此想到,自己破坏了精灵社会的风俗规矩,无权迫使族人让步,又改变不了孩子的才华被白白浪费的事实。
像是保守秘密般,白叶的母亲守口如瓶,默默的背负起责任,乃至罪业等,一切因造就一个混血儿带来的结果。
白叶被母亲竭尽所能的宠爱环境所包围,他的术士血脉野蛮而放任自流的成长,从让一头小绵羊昏昏欲睡,到令欺凌自己的大孩子神志消沉,由他殴打。
白叶醒悟了,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异类”,多方面的“异类”。
认识到真相的过程是非常痛苦的,在白叶的还没决定好,该以何等的态度去接受原本的世界时,他的母亲去世了,以一个对精灵来说正值盛年的岁数。
白叶以为自己戳破了谎言的气泡,没想到他的母亲就是用这个气泡,来支撑生活中所有的难关,这个精灵女子惊觉自己穷其所有养育的孩子,心怀怨恨时,愧疚由内到外的摧垮了她。
后来,白叶自学成为了术士,加入了短耳商会,在鳄尾身边充任智囊,他在混血精灵的黑帮中找到了许多同类,身心被人类和精灵撕碎的同类。
术士白叶把短耳商会当成了家,把混血精灵都当成了家人,他不愿也不能提起昔日纯血的母亲,这是混血精灵共通的心病。
直到鳄尾当着地底精灵的面,下达了焚烧定辽的指令,白叶才明白自己心底家这个词的意义,他出生伊始的所有回忆涌上心头,忽然觉得这里也是个不错的生命终点。
依照魔法师们的分类,白叶血脉力量对应的是通灵类法术,有人夸张的形容这类魔法能操纵万物之心,白叶可做不到此等程度,不过他确实有引导他人思维的力量。
欲要施加引导,必先观察动静,白叶在混血精灵的骨干中,也找到了部分心神动摇的成员,他们或多或少对焚城的决策抱有质疑。
混血儿在整个精灵族群中是极少数,但他们繁衍能力胜于纯血种,生长周期也短,几千年来累积起了相当的数量。
十余万人口的定辽城里,外界新成员的加入,和迫于纯血种压力下的内部通婚,使得混血精灵从当初的十数人膨胀到了一万左右,并且紧密抱团。
不算妇孺老幼,刨去地表的外围分子,暗渠中可用的混血精灵男性有两千多个,全部投入纵火任务是不现实的,地底军队势必会裹挟其中的大部分攻上地表。
所以,白叶作出了他自己的努力,他不确信鳄尾的抉择一定是错的,他只是遵从心底的判断,不让定辽毁于烈焰之中。
趁着安排人手运送火油,地底军队开进商会据点,无暇他顾的空隙,白叶找上了鳄尾,用他过往那种忠诚而温驯的语气,谏言到,“首领,遥州的混血精灵是您最坚实的支持者,您可不能任由地底精灵把我们当做炮灰一般驱使。”
冒险的军事行动赋予的兴奋情绪,让鳄尾的粗犷气质掩盖住了隽秀的五官,看上去他很享受眼下所扮演的角色,一个满腹雄心壮志的将领。
智囊的话语里,他俨然是混血精灵们的保护者、领导者,鳄尾煞有其事的沉吟片刻,表示自己听进去了这个问题,接着以故作宽慰的神态回答道,“我是不会让大家白白流血的,地底精灵必需要借重我们,你不用忧心。”
若不是见过鳄尾之前的屈服,白叶会对这个答案深信不疑,他再说道,“去分配工作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些成员似乎无法领会您的远见,他们……”
“他们反对我?”鳄尾表情严峻。
“他们胆怯了,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