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镇江卫所仿若重获新生,大人们或分割着马肉,或开始架锅烧水。卫所里的孩子们则在自由自在地奔跑嬉戏。
朱柏凝视着这充满生机的景象,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他望见那个想吃肉的小孩蜷缩在墙角,并未参与其中,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不与他们一同玩耍?”
“我已是卫所的士兵,不再是小孩子了。”小孩语气庄重地说道。
“你今年几岁了?”朱柏不由笑了。
“我已十三岁。”小孩回道。
“嗯,既已为士兵,那你便在此等候享用马肉吧。”看来这小孩警备心还挺强,在他嘴里是问不出东西了。
朱柏寻到当时帮助这个小孩的那位老卒,问道:“那个小孩究竟是何状况?”
“王爷,此子名唤狗子,其父乃卫所的斥候总旗,因不满指挥使私吞斥候的饷银,遭指挥使残害,其母亦因忧思过重而病故,如今他家仅余狗子一人。但其年龄未足,指挥使大人便直接将他征入军中,那年他才十岁。”老卒压低声音说道。
老卒接着道:“王爷,别看这孩子年仅十三,却已继承其父亲的武艺,常人皆非其敌手,而且这孩子一心想要为父报仇,若非我们阻拦,他已数次欲刺杀指挥使。”
狗子在诸葛谨毫无察觉之时,现身于老卒面前,怒声道:“老叔,你怎能将我的事告知他人。”
诸葛谨心惊胆战,这小子竟然能够悄无声息的过来,功夫定是不俗。他忙将朱柏护在身后,一脸警觉地盯着狗子。
朱柏也是孤儿,自然感同身受,他心酸的看着狗子,然后问老卒:“那狗子是否入了军籍?”
“没有,指挥使只是把他勾选入军中,却没有给他入籍。”
朱柏望着狗子眼中那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苍凉,心中对狗子甚是怜悯,他问道:“狗子,你可愿以后跟着本王?”
老卒闻得朱柏所言,赶忙拉着狗子给朱柏叩头,他忙说:“多谢王爷怜悯狗子,狗子还不快给王爷叩头。”
若是跟着王爷,那就是家生子,将来的成就绝对不一般。
狗子听闻,亦是满怀感激地望着朱柏,猛地磕了一个响头:“王爷杀了指挥使,就是狗子的恩人,还给狗子肉吃,以后狗子愿跟随王爷左右,为王爷杀敌!”
“好!”朱柏瞧着狗子那衣衫褴褛的模样,便吩咐诸葛谨道:“诸葛谨,为他寻一套合身的衣裳,让他换上。”
老卒暗暗抹泪,轻拍狗子的头道:“你还不快谢过王爷。”
狗子又磕了几个响头。
咚咚作响,朱柏感慨还是古人实诚。
“快去换衣吧,待回了应天,便为你办理入籍之事。”
朱柏深知在大明,唯有签了身契,方可有所依靠。倘若朱柏不为狗子入籍,那狗子便难以归心,即便在湘王府中,府里的下人们亦会排斥他,甚至怀疑他别有用心。
“多谢王爷!”听得朱柏为他入籍,老卒也郑重地给朱柏磕了个头。
狗子随诸葛谨去换衣,蒋瓛来到朱柏身前,笑着说:“此子日后有福了。”
“蒋瓛,审问进展如何?”朱柏问。
“王爷,除陈达能外,其余人等皆已找到,咱们锦衣卫的手段尚未使出。不过陈达能想见见王爷,他言见到王爷便会和盘托出。”
朱柏凝视着蒋瓛的笑脸,嫌弃道:“蒋瓛,你不笑时更为顺眼。”
蒋瓛道:“那属下以后尽量不笑,大人,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这便去会会陈指挥使,看看他想要放什么狗臭屁!”
在锦衣卫的临时牢房中,朱柏见到了陈达能。只见他满身鞭痕,嘴角尚有血迹。
“听说陈指挥使欲见本王,说吧,你想跟本王说些什么?”
“王爷恕罪,末将无法给王爷行礼了。”陈达能一脸讽刺的说着。
“行礼就不必了,有屁快放!”朱柏挑眉。
“王爷,您乃高高在上的王爷,自出生起便无需操心,便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我,不过是一个军户,历经无数伤痛才升至千户,而后又以战场的收获贿赂上官,才得了个指挥佥事。”
朱柏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聆听着陈达能的倾诉。
“后来到了镇江卫,若无战事,我又凭何升官?我杀过倭寇,也曾杀良冒功,然而朝廷那微薄的赏赐被层层剥削,到我手中,能有个十两便是万幸。无奈之下,只能剥削自己的手下,如此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