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听到利刀出鞘的金属碰撞声,苏小昭终于一抬眼梢,掠过来的眼光薄而利,宛如一道刀剑的锋芒,竟令得正在气头的武士都一愣。
&esp;&esp;她的这一曲,绝不允许被任何人打断。
&esp;&esp;所有人都能从她身上看出这个执念。
&esp;&esp;“这小疯子……”影六对她是彻底无奈了。
&esp;&esp;她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事儿,之前洋洋洒洒说了那么一大堆,演了这么久,终于将琴骗到手,看来不论如何,她都要弹完她所谓的最后一曲“绝唱”了。
&esp;&esp;见亭里的人再无动静,强忍着怒火等她弹完,苏小昭低头,继续一个音一个音地往外蹦着……
&esp;&esp;这女子!这女子!
&esp;&esp;众人吹胡子瞪眼的,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面前的女人了。
&esp;&esp;明明听其琴音如宰公鸭母猪,观其神容却如奏绝世之曲……何其的厚颜无耻!
&esp;&esp;居然敢说公子的高雅琴曲,如同尘里振衣,泥中濯足,那她现在压根就是在糊泥巴里打滚了吧???
&esp;&esp;可是没有公子的吩咐,他们只好忍气吞声眼睁睁等着。
&esp;&esp;最后一个音落下,苏姑娘终于收手,站了起来。
&esp;&esp;“姑娘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雍和璧缓声说,一双如水中洇墨的瞳眸静而冷。
&esp;&esp;苏小昭偏了偏头,问:“公子以为是我弹的好,还是你弹的好?”
&esp;&esp;嗟乎!实乃无耻之尤!——这是此时所有幕僚的心声。
&esp;&esp;“哦?姑娘以为呢?”雍和璧淡淡说。
&esp;&esp;苏小昭笑起来:“当然是我弹的好。”
&esp;&esp;她转头,对身后一众躁动的幕僚说:“诸位先生稍安勿躁,我此举并非是对雍公子不敬。公子以名士之礼待我,我又怎么会不识好歹呢?”
&esp;&esp;“只不过,我并不属意庙堂之事,只想苟安于市野,想到难以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才借弹琴之事,点拨公子一二。”
&esp;&esp;众人面色皆一愣,连眉目冷下的雍和璧,也怔了一瞬。
&esp;&esp;“我说我弹的好,是因为我来时,站在公子身侧许久,公子依然不为所扰,琴声纹丝不乱。可是,公子能泰然处之,是因为对自己的琴技有信心……而我方才弹琴之时,有文人质疑于我,有武者拔刀向我,举目无一人信我,我却不动摇分毫,将曲子弹奏至最终。”
&esp;&esp;“敢问公子,若是千夫所指,举世皆非之,公子行事可还能不受侵扰?”
&esp;&esp;一众幕僚纷纷瞠目,陆子燮抬手抚了抚须,赞叹点头:他早就和公子说过,公子行事太过顾虑名声,以至于束手束脚。虽说公子有他的忧虑,但要跟着太后做改换朝纲之事,太过谨慎未必是好事。想不到这女子在第一次见面,居然就能直指公子软肋。
&esp;&esp;见到雍和璧神色微动,苏小昭颔首说:“所以公子以为,相比之下,孰高孰低呢?”
&esp;&esp;雍和璧沉吟了一阵,作揖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我确实,不如姑娘。”
&esp;&esp;树下的影六一口呸出含着的甜草:小疯子明明只是脸皮比城墙厚,才没被众人的目光刺穿而已吧?
&esp;&esp;苏姑娘目露欣慰,又继续说:“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esp;&esp;“愿闻其详。”
&esp;&esp;苏小昭眨了眨眼,说:“我确实不会弹琴,可是,伯牙在岩下鼓琴,闻声而来且能道尽曲中意境之人,也不过只是个山野樵夫。一个是奏曲人,一个是识曲人,你们又以为,孰高孰低呢?”
&esp;&esp;幕僚们想了想,答道:“如此说来,倒是两者不相高下……”
&esp;&esp;“非也,还是我高!”苏小昭下巴微扬说道。
&esp;&esp;众幕僚:“……”
&esp;&esp;影六:“……扑哧。”小疯子果然半点亏也吃不得。他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