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溢香这处,一路奔出中邸,再朝左邸荣云住处而去。
刚入院间作隔的花园,忽见远处一人影款款行了出来。
那人影衣袂翩翩,薛溢香只一眼便认了出来,当即喊道:“荣云公子!”
荣云循声望去,瞧见是薛溢香在唤,心中不胜骇异,实不知此时此刻她会现身此处,且昨晚之事,自己颇令她觉得脸面无光,为何眼下又要来寻自己?
荣云负疚颔首,却没有作答她。
薛溢香几步上前,又道:“荣云公子这是去哪?”
荣云道:“我闲来无事,想去山下走走,再顺便买些饰品……”
话到此处,突然中断。
他本欲去山下购些女子饰品,让斗金捎带给山中曦瑶,岂知一时口快竟是说出了本意。
昨日之事本就令薛溢香难堪至极,今日若再口无遮拦,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是以荣云查觉言语有失,立即中断,不再叙述。
薛溢香并不在意,反是询道:“荣云公子必然是买给那位姑娘的吧!”
荣云面色一振,薛溢香如此直言谈相,当真令他不知如何作答。
薛溢香又道:“荣云公子可有想好给那位姑娘买什么饰品?”
荣云听后再生惊悉,心中不住在想:为何这话她说来竟能安之若素,她昨晚本还芥蒂于心,今日为何便即释然,她这一晚究竟经历了什么?
薛溢香见荣云神驰目眩,轻声道:“荣云公子!”
荣云猛然回神,道:“我也不知买什么饰品。”
薛溢香热心道:“你身为男子,毕竟不懂女人心思,不如我来为公子筹思如何?”
荣云不置可否,自忖道:我只是购买饰品,这其中还有许多门道不成?
薛溢香思索片刻,忽觉眼前一亮,道:“有了,荣云公子不如给那位姑娘买支发钿吧!”
荣云道:“发钿?”
薛溢香道:“诗中有云:‘西子去时遗笑靥,谢娥行处落金钿’,自古女子皆爱发饰,荣云公子何不给那位姑娘买支发钿!”
荣云抬头望向薛溢香,此刻越是见她热情,越是为昨晚而追悔前愆,一时间竟是忘了回她。
薛溢香见荣云频频神游物外,立时想起其中张本,道:“荣云公子可是仍为昨日之事耿耿于怀?”
荣云见薛溢香直承其事,不禁敬佩其雅亮高致。
薛溢香见荣云已有默认,和然生笑道:“荣云公子不必在意,昨日之事我已然明达,不论相识久远,溢香只求初心不改。”
荣云听闻这话真是又惊又奇,心想:她乃龙门养尊处优之大小姐,面对自己婉辞,为何仍不知挹盈,这可让我如何是好!
荣云为难道:“以溢香小姐之身份、姿容,定然配得上更出色的男子,却为何……”
荣云庶免箴言刺耳,便不再继续。
薛溢香莞尔一笑,暗喻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薛溢香将世间男子反比作如云之女,将荣云比作缟衣綦巾,荣云心领神会。
不禁心想:她明知此情无果,却还如此专挚,我只道她性情直率奔放,竟不知也是至真至深!
荣云见她执迷不悟,欲再规劝,却早已不知如何开口。
薛溢香似有察觉,道:“溢香此举自然不为向公子乞怜,公子凡事尽求从心,溢香但求不留遗憾也便是了!”
荣云忽地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薛溢香,心中竟有钦迟流露。
薛溢香再微微生笑,话锋一转,道:“荣云公子,我邃晓发钿好坏,不如陪你一同下山可好?”
荣云忙道:“溢香小姐好意荣云心领了,挑选发钿一事,实不敢再劳烦小姐。”
薛溢香并不强求,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搅公子,这厢告辞了。”
言毕,裣衽作礼,荣云亦躬身还礼,见薛溢香消失花园尽头,这才又向着山下赶了出去。
龙门村镇入口立有一座牌坊,牌坊相连村外古道,古道两厢绿柳垂绦,莺啼燕啭,青郁之中,更可见车马轮转,人影络绎。
马车之上,一男子拘膝而坐,气宇轩昂,扬鞭之势,如趋千军万马,吆喝之声,如蕴雷霆万钧。
其后,更坐有一女子,玉面含羞,青涩单纯。
此人正是荣斗金,马车后方,坐的乃是荣曦瑶。
她一双大眼顾盼嫣然,对周